一岁光阴(9)
(纪实小说)作者/吴铁生

上秋以后,我们全员转战钢筋车间,协助他们浇筑混凝土预制板。
浇筑混凝土预制板的主要流程是先上料到搅拌机,就是把沙子,水泥,石子抬来投入搅拌机,加水是用水管子,混凝土搅拌好之后装进手推斗车(那时还没有现在的传输装置),运往绑好钢筋的木模用锹倒进去,填满后用震捣器捣固,上边抹成光面儿,待其养护成型。
混凝土的配料比例由技术员写在搅拌机旁的小黑板上,技术员让人把抬筐分别装满石子和沙子,在地磅秤称量,经过计算,确定每搅拌一次放几筐石子、几筐沙子、几袋水泥。石子是鹅卵石,要事先用水冲洗净,不能带泥。搅拌、推运混凝土和捣固的活儿都是又脏又累,整天造得浑身上下水泥浆,干活儿出汗用手一抹脸就成了小鬼儿一样。抬大筐上料也不容易,连身高体壮的膀大汉都造得劣劣歪歪。可是人们干起活儿来都没挑没拣没怨言。
我这样体力不起眼儿的就被分派筛沙子和装筐。在这里有个叫李国栋的年轻人,是从浑江来的民工。他非常活跃好动,蹦蹦跳跳地像个猴儿王,总好和别人比划拳脚和摔跤,一招一式还真像练过似的,干活儿这么累他还不忘搞恶作剧。抬沙子筐有时候他在后边,抬起的瞬间他把筐绳突然往前一撸,前边的人踉踉跄跄,他在后边洋洋得意还窃笑。这人是个大伙的开心果,有他没有寂寞的时候。打预制板这活儿一直干到天冷了,连往混凝土里加防冻剂都不行才停下来。
天降大雪以后,有一段时间,我们每天上山往回扛木头。不知道距离有多远,反正上午一趟下午一趟,车间主任、班长、老工人都一起去。到了山上,根据体力自己选,能扛多粗的扛多粗的,我看挣三级工的人都尽量扛粗大的,谁扛啥样的也没人说,但毕竟得说得过去。后来,有的人身上带根绳子,去时把绳子扎在棉袄外腰上,回来时在下坡和江面用绳子拽,省力又好玩儿。有年轻身体壮的好胜逞强,下山一路很少歇气儿,赶早把木头送到楞场早回宿舍。有一回,在山上发现一对儿狍子,人们好一阵连吆喝带撵,也不顾累不累,人多在一起就是热闹。
数九隆冬,一天清早刚上班,车间主任把大家召集到带锯车间,大声宣布,厂里有个民工得了急病,正在白山局医院里紧急抢救,急需大量血浆,号召全体年轻的党员团员立刻前往输血。经简单的报名和组织,我们20多人由班长刘师傅带队,沿江岸没修完的铁路路基踏着雪向白山出发了。
大约两小时后,我们赶到医院,排队验血型。等候一阵儿结果出来了,包括我在内共8人血型符合,我是O型血,上学时就知道O型血是万能供血者。我们8人留下了,其余人吃过午饭原路回返。
下午我们在医院输血,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有些心里没底。我和杨新华在一个屋床对床同时输血时,听他说道“我的血比你的黑唉!”看着血液从我们的手臂流出,顺着㬵管滴进透明的玻璃瓶,发现确实我的血浆颜色清淡,而他的浓重。我们每人都输了200cc血,完了8个人前往招待所住下休息时,别人都谈笑风生没事儿一样,我却感到有些头晕。看来体质的差距确实不小。那时不像现在,无偿献血可获得证书,凭证书献血者本人及直系亲属在需要时可享受一定的免费用血政策,我们的待遇就是免费住了一宿招待所,第二天还是徒步走回上班干活儿。在后来的工作单位每年和别人一样被扣献血钱,一直到退休。
和我一起输血的杨新华就是我们宿舍的一起炖蛤蜊吃那个人,他家是在农安巴基垒公社,这人大眼浓眉,眼睫毛长又密,身高臂长,正适合操作带锯的活儿,都愿意跟他上下锯合作。他性格豪爽,大大咧咧,说话没有轻声细语的时候,遇事敢做敢当,混得熟了,他的衣服我都随便穿。冬季漫长无聊,那一天我们合计着该来点儿荤腥了,他和康生金到附近老乡家花5元买了一只挺大的兔子,我没去,去我也不会讲价,收拾也都是杨新华的事儿,康生金管炖,别人炖他还信不过。不能只炖兔肉啊,他们半夜去老乡家菜窖搞来土豆,我还是没去,我得保持底线。刘班长有个铁锅,正好用来兔肉炖土豆,一起打牙祭。其实5元钱也可以买一只大鹅,但也得大鹅炖土豆,因为酸菜没处弄。
(未完,待续)
2024.08.03长春
九洲墨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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