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fĕi)风发兮,匪车偈(jié)兮。顾瞻周道,中心怛(dá)兮。
匪风飘兮,匪车嘌(piāo)兮。顾瞻周道,中心弔(diào)兮。
谁能亨(pēng)鱼?溉之釜(fǔ)鬵(xín)。谁将西归?怀之好音。
释译:
匪(fĕi)风发兮,匪车偈(jié)兮。顾瞻周道,中心怛(dá)兮。(匪风:不正常的风。发:兴起,产生。偈(jié):疾驰貌。《毛传》:“发(bō)发飘风,非有道之风。偈偈疾驰,非有道之车。”周道:国道,大道。《笺》云:“周道,周之政令也。回首曰顾。”怛(dá):痛苦,忧伤。《毛传》:“下国之乱,周道灭也。”)不寻常的大风呼呼地刮起来,我坐在马车上迅疾地向西逃亡。有时回头望望,故乡已经远去,映入眼帘的只剩下平坦笔直的大道了,不由得心中充满忧伤。
匪风飘兮,匪车嘌(piāo)兮。顾瞻周道,中心弔(diào)兮。(飘:飘风,旋风。这里指风势迅疾回旋的样子。嘌(piāo):摇摆晃动的样子。《毛传》:“嘌嘌,无节度也。”弔:通“吊”,伤痛。袁梅《诗经译注》:“吊,形容无主,心像悬在半空,忧伤不安的样子。”)不寻常的大风疾速地回旋着,整个车子像是被刮得飘起来,难以掌握前进方向了。有时我回过头朝家乡的方向望去,映入眼帘的只有平坦笔直的大道,心中充满了难以言状的伤痛。
谁能亨(pēng)鱼?溉之釜(fǔ)鬵(xín)。谁将西归?怀之好音。(亨(pēng):通“烹”,煮。溉:洗涤。釜:锅子。鬵(xín):大锅。怀:怀念。《毛诗序》:“亨鱼烦则碎,治民烦则散,知亨鱼则知治民矣。”《笺》云:“谁将者,亦言人偶能辅周道治民者也。桧在周之东,故言西归。有能西仕于周者,我则怀之以好音,谓周之旧政令。”)用什么东西来烹鱼呢?要用洗干净的小锅或大锅。谁将与我一同西归,回到镐京去?多么怀念那政通人和的太平盛世啊!
赏析:
这是一首亡国之人怀念西周盛世的乐歌,也是诗人在逃亡途中见景生情之作。《毛诗序》:“《匪风》,思周道也。国小政乱,忧及祸难,而思周道焉。”
桧国被郑国吞并灭亡了,一位大臣带着妻儿老小,乘坐马车踏上西归镐京之路。忽然,一阵不同寻常的大风刮来,马车在风的裹挟下明显快了许多。这让诗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同时也触发了他对国破家亡的思考。在诗人的眼里,这不同寻常的大风,就好比桧国不同寻常的政治风气;自己乘坐的马车,就好比桧国的江山社稷,终于被昏庸无能的统治者们葬送了。
虽然身处逃亡途中,但生于斯、长于斯的家国情怀还是难以割舍的。所以,诗人会时不时地回望一下远去故乡的背影,直到最后完全消失在视野里,只剩下光秃秃的“周道”。这里的“周道”包含两层意思:一是指西周时期全国范围内统一修建的战略性交通设施,其地位相当于现在的国道。二是比喻以“周礼”为代表的一套行之有效的治国理政的制度、法则。所以诗人看见“周道”,便联想起西周初期的繁荣稳定以及礼崩乐坏之后的战乱不止,进而联想到桧国的灭亡和自身的困顿,心中充满了难言的伤感,很不是滋味。
匪风之所以称作“匪风”,不单是对兴起时的突如其来而言,也是对风向上的不确定性而言。这样的风对行进中的车马造成的危害更大,使得车子像飘起来一样,非常难以把握方向。诗人这样写也是在作比喻,暗讽统治者背离“周道”胡乱施政,最终让桧国走向灭亡。所以,当诗人再次“顾瞻周道”时,那种国破家亡的悲伤更加强烈了。
诗人在第三章着重于治国理政的哲学思考。他认为治理国家就像烹鱼一样。鱼烹得好不好,在于锅洗得干净不干净。同样的道理,国家治理得好不好,在于其规章制度定得怎么样,执行得怎么样,是否体现了以民为本的思想。老子“治大国若烹小鲜”的思想,大概就是源于此吧。
“谁将西归?怀之好音”背后,是难以忍受的孤独。这不仅包括现实逃亡中的行路之孤独,更包括人生道路上的志向之孤独。抱着对生活的一点点希望,他更加怀念盛世时期的西周王朝了。怀念那时以周礼为代表的社会制度,以及贤德明君治理下的安定祥和的生活。
出自这首诗的成语:怀之好音
深尝溱洧水,故土定将离。
恋阙频回顾,旋风不复迟。
烹鲜曾可口,结网亦扬眉。
远去犹存梦,东飞未有期。
作者简介
董杰,男,1958年生,中学高级教师。曾任河间一中校长助理副书记,河间二中书记校长,河间教育局副局长,河间市人大常委,中国教育督导学会会员。现任河间诗经诗社社长,河间诗经高级中学副校长、河间婚姻家庭协会书记会长,沧州国学院学术委员会副主任,沧州市教育局研学实践工作顾问,西柏坡红色教育学院客座教授。
作者简介
韩爱华,1969年生,毕业于河北大学,现为河间市行政审批局职工。热爱文学和写作,发表过多篇散文和小说。近几年来,对《诗经》产生浓厚兴趣,乐此不疲。愿以我们平白的解读,带您走进至善至美的《诗经》殿堂,感受传统文化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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