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文‖毋东汉
（097）石头精心驯泰迪
孙志岩的朋友胡蝶恋要出國为孙女儿伴读，临走送给他一只小型咖啡色的宠物犬泰迪，孙志岩说：“我就把它当你一样照顾好。你就放心出国去吧！”
孙志岩把泰迪带回家，石头十分喜欢。
石头双手把泰迪抱到了怀里，“孥”呀“蛋”呀地叫，爱不释手；他给小泰迪起了个名字，叫做“锁子”。言下之意是，有这把锁子锁门，陌生人不能进屋。
石头下地干活，带着锁子；他逛集，带着锁子；他走亲访友也带着锁子。锁子乖巧灵活，很听话，过河时有桥不过，走水里显示游泳本领。
石头驯犬很耐心，他故意扔一只鞋到远处，单腿跳着命令：“锁子拾鞋！”锁子听话地跑了过去，用嘴噙着鞋带，把鞋拣回来，放在石头脚前，耷拉着耳朵仰望石头，还有什么指令。
石头指着自己胸脯，反复对锁子说：“你要承认我是爸爸，你就叫一声！”泰迪不明白，急得叫了一声，石头就赏给泰迪一根火腿。反复无数次以后，石头直接说：“锁子，叫爸爸！”锁子就对着石头“汪汪”直叫，石头就乐得热泪盈眶，连声叫“儿子”，锁子以为“儿子”是它另一个名字了，就闻声必应，形似答应，而且叫一声应一声，十分有趣。
石头教锁子认数，A4大纸卡片上分别写着：“1”“2”“3”“4”“5”，他驯服锁子逐个认数。锁子面对“1”吠一声，面对“2”吠两声，依次类推。到了“5”，再上不去了。石头知道这是锁子认真的极限，也不勉强。接着又添了加号减号和等号，教锁子学算术。1+1=？1+2=？1+3=？1+4=？锁子都能答对。
孙志岩给人家顾事时，石头领着锁子也跟着乐队。他和锁子表演《拾鞋》《叫爸》《认数》《算术》等小节目，赢得了掌声，过事主人把石头当演员对待，吃饭时给锁子也有一份。石头不像城里阔太太那样让狗上餐桌，而是给桌下增加一只碗。
锁子的名气越来越大，石头被人称作“锁子他爸”。孙志岩的老婆不乐意了，她有点忧虑地说：“我可不想教锁子把我叫‘奶奶’！”孙志岩醒悟道：“该给石头订媳妇了！”
石头搂着锁子说：“我有儿子了！还要媳妇干什么？”
孙志岩说：“给你娶媳妇，媳妇给你缝衣做饭，暖炕作伴！”
石头说：“媳妇贵得很！要房，要车，要30万彩礼！你拉的账，到我娃都还不完。”
孙志岩说：“砸锅卖铁，婚也要结！”
石头说：“咱好么就一个锅，砸了拿啥做饭？”
孙志岩无语以对，石头又说：“咱村像我这样子，没媳妇的光棍，上百名呢！都在外面打工哩！”
孙志岩吃了一惊：“都不要媳妇吗？”
石头说：“我们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坚决不为老板们生劳力，看他们怎么剥削人！”
孙志岩陷入沉思。
这正是：
石头驯狗演节目，
拒绝订婚娶媳妇。
天价婚礼拿不出，
贫富差距太悬殊！
要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章分解。
2024-7-19-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98）刘菊花中毒身死
“哎——哟！哎——哟！”救护车高声呻吟着驶进白龙峪夕阳红养老院，这已是第七辆救护车了。养老院发生了集体食物中毒事件，有关部门介入调查，来了许许多多穿各种衣服的人。中毒的老人共十四人，七个人都是一吐了之，再无症状。另外七人吐后，浑身不适，打120求救，刘菊花是第七人。
原来，是饭菜有毒，刘菊花饭量大，又觉得可口，比往常吃得多，症状就严重得多，不仅是吐，还拉，上吐下泻，救护车刚出养老院大铁栅栏门，刘菊花就没有了生命体征。押车的医生抱怨：“一切都迟了！”茶壶院长瘫坐在地上。
追悼会在殡仪馆菊花厅举行。山峰岩石及王素梅、齐竹叶送来了花圈。李武山丢掉枴棍，和王素梅、齐竹叶赶来送最后一程。高文峰的老婆从凳子上跌下来骨折，住院了，高文峰来不了了。孙志岩和何心石都坐了轮椅，也来不了了。刘菊花安祥地躺在花丛中的玻璃棺内。她睡着了！也许她在梦中备课，复式班的教案与众不同。也许她在梦中批阅作业，不知正在看几年级的作业。也许她在梦中判改作文，审题选材和遣词造句及语法修辞，起承转合与写人叙事、状物描景，都有要求。也许她在梦中还研究复式班与韭菜盒的理趣关联？
哀乐声中，屏幕上轮番放映着刘菊花各个时期的照片。
头一个照片是刘菊花的彩色标准像。慈眉善目，披肩秀发，正面稍侧，朴实典雅，有点像维纳斯。照片底下是她的简介：
刘菊花，1945年8月生，渭源人，小学高级职称，全国优秀教师，“韭菜盒型复式班的教学法”首创者。2021年7月18日因食物中毒逝世。与人合著《梅兰竹菊诗选》《新儿歌童谣选》。
第二个照片是刘菊花戴红领巾的黑白照，十多岁的样子。半身像胸部有钢印痕迹，模糊的字迹是“县高级小学”几字，显然是从高小毕业证上撕下来的。
第三个照片也是黑白照，很虚，戴着团徽，上衣袋插着钢笔，两边还有别人半个肩膀，显然是从合影中剪辑冲洗出来的。
第四到第十五张照片都是彩色的。计有：锄地照、抱麦捆照、烙韭菜盒照、上台领奖照、备课照、辅导作业照、领学生参观照、给学生讲课照、送学生回家照、病床上给杜可以补课照，揹学生过河照、学生到养老院看望刘菊花老师照等。
一个小学教师，波澜壮阔的一生，六十多个字就可以总结。十五張照片就可以概括。说一声殁就没有了！
就在哀乐播放，照片播映时，菊花厅门外突然闯进两个浑身穿孝的青年，一男一女，后面还跟着二十几个男女青年，女的头上紮白绸，男的胳膊上勒白纱。穿孝服的女青年是杜可以，穿孝服的男青年是大娃头。其他男女青年也都是刘菊花的学生。杜可以趴在盛刘菊花尸体的玻璃棺扯长声哭，哭得撕心裂肺，呼天呛地，比哭她妈都难过。大娃头跪在地上，把头磕得咣咣响，哭喊着“刘老师！刘老师啊！”其他同学也都跪在地上哽哽咽咽抽泣着，忍不住放声哭着。李武山和齐竹叶就劝同学们节哀顺变。
学生们在李武山喝礼下，列队向刘菊花遗体告别，鞠躬致哀。就在这时，刘菊花的儿女们来了，进门就对李武山低声说：“追悼会暂停。”然后向刘菊花遗体鞠躬，哭了几声自动停止，急匆匆地走了。李武山莫名其妙，追出门问：“咋弄哩？”
刘菊花的儿子说：“等一会儿。”
刘菊花的女儿说：“只几分钟。”
刘菊花的儿媳说：“打个电话，别急。又不是烧红的铁，怕凉冷了！”
还有个小孩，该是刘菊花的孙子，怀里抱着一只白色的狮子狗。
齐竹叶抱怨：“骑马的不急，赶脚的急！”
李武山叹息：“他们去养老院闹事去了！”
齐竹叶恍然大悟：“要赔偿？”
这时，刘菊花的儿女都来了，脸上看不到悲伤，却流露出取胜的自豪。原来是食物添加剂超标。刘菊花的儿子对李武山耳语：“继续。”刘菊花的女儿跪在玻璃棺前捂着脸哭起来，儿媳妇也蹲着哭，哭着哭着只跪下了一条腿。刘菊花的孙子惊恐地看着他妈，见他妈哭，跟着哭，怀里的狗仰望着孩子脸，焦躁不安，很惊慌。杜可以受了感染，又哭起来了，大娃头和同学们又都抽泣着。刘菊花的儿子始终没哭，他气愤地对李武山说：“俺妈死得冤枉！我早知道这样，就不往养老院送！——她茶壶院长不赔三十万。咱就不火化！现在，问题总算解决了。”
李武山仰望着刘菊花儿子的魁梧身躯，觉得他越来越低矮，竟然化作一沓子百元大钞。最后把目光聚焦在刘菊花孙子抱的狮子狗身上。
这正是：
刘菊花食物中毒，
杜可以悲啼磕头。
儿女们索赔到手，
小孙子只知玩狗。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7-20-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099)何心石赋诗猝死
刘菊花的死，在文朋诗友中连锁反应，对大家都有地震般的震撼。李武山操劳刘菊花丧事，乏了累了躺倒了。高文峰回去歇了一夜，第二天照样串门聊天。王素梅住院挂瓶打吊针。何心石坐在轮椅上要写一首《刘菊花之歌》(信天游)。由于激动，他刚列好提纲，头一歪，嘴角流出一些口水，就不省人事了。何心石的老婆给何心石烫好牛奶，端给何心石时，发现何心石已浑身冰凉，右手拿着油笔，左手拿看一张A4纸，龙飞凤舞般列着提纲：
“刘菊花之歌(信天游)
何心石
序 曲
第一章 团徽闪红光
第二章 希望的田野
第三章 韭菜盒传奇
第四章 优秀复式班
第五章 遍野黄花香
尾 声”
何心石的老婆不甘心，就打120，120来了，一看人已经离世，空车开走了。她就赶紧给李武山打电话，李武山赶紧给高文峰打电话，高文峰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齐竹叶和王素梅也知道了。齐竹叶代表李武山，并以自己名义，看望并守护王素梅，她也没在家。王素梅看了维信，拔掉针头，办出院手绪，和齐竹叶雇出租车赶回到社区，齐动手赶紧给何心石穿老衣，并通知亲友。
何心石的追悼会十分隆重，惊动了何仁达和汪主任，刺姑娘和白玉柱也参与操办治丧。李武山和高文峰在礼房，面对着何心石的叙事诗提纲流泪。高文峰说：“刘菊花的一生，是一首诗！何心石列了提纲，我把它写成！”说着，高文峰在“何心石”三字后边加了三个字：“高文峰”。李武山点头说：“好！这是你接替何心石未竟事业的一个壮举！”王素梅和齐竹叶协助何心石老婆忙里忙外。高文峰趁李武山写追悼会程序和七数单的功夫，就完成了《刘菊花之歌》，是一首长达百行的信天游。王素梅和齐竹叶进礼房取东西时，粗读了这首长篇信天游，只记住了各章的诗眼。例如《序曲》里的：
“白龙河水哗啦啦，
声声歌唱刘菊花。”
第一章里的：
“刘菊花领导青年试验田，
庆丰收加入了共青团。”
第二章里的：
“白龙峪水库战旗飘，
刘菊花打钎超指标。”
第三章里的：
“买韭菜盒盒排队抢，
里外焦花有麦香。”
第四章里的：
“四个年级拼成一个班，
刘菊花学会把钢琴弹。”
第五章里的：
“全国优秀教师真光荣，
刘菊花领奖进北京。”
《尾声》里的：
“秦岭北麓白龙河畔，
金灿灿的菊花香两岸。”
王素梅说：“写得好！”齐竹叶说：“好个辣子！”王素梅说：“咋？”齐竹叶说：“何心石的丧事，你写刘菊花。脱题！”李武山说：“也不算脱题。”他拿起诗稿，指着标题下的署名“何心石高文峰”说：“看！高文峰纪念何心石见行动。”
齐竹叶恍然大悟，王素梅点头沉吟：“难能可贵。”
追悼会上，刺姑娘主持，白玉柱致悼词，何仁达读祭诗，汪主任宣读了街道办号召干部群众《向何心石学习的决定》。何心石的老婆竟然也穿一身白，哭得死去活来。她要求发言，只说了两句话，一句是：“感谢大家来，送心石最后一程。”一句是：“我要继承俺老汉的事业！”会上，办了一个小型的《何心石作品展》，展出了何心石的戏剧作品《韭菜盒》剧本、几十幅书法作品、几十幅绘画作品，展出了他参编的《梅兰竹菊诗选》《新儿歌童谣选》样书 和他写的文学作品剪报。包括死后与高文峰合作的《刘菊花之歌》原稿及提纲。讲解这些展品的两个穿孝服的年轻人一男一女，并非亲戚晚辈，他们自称是何心石的学生。
这正是：
菊花生前故事稠，
心石欲写信天游。
文峰接力有提纲，
弥补遗憾祭诗友。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7-23-于樵仙居。
秋枫情殇（长篇小说）
毋东汉
（100）学校放假我开学
天气热得人受不了，大家缩在家里吹空调。白龙崖社区门口却贴着一张墨迹未干的海报。
人们凑近一看，是个招生广告。这招生广告与众不同，有五个特点：
①学校放假我开学，除了不收学费，提供宣纸、毛笔、颜料，不收任何费用。
②招生广告是毛笔黒墨写的，字迹是行楷，俨然一幅书法作品。
③书画班名叫“何心石书画培训班”，可人们都知道，何心石追悼会已开过数月。
④招生条件是：本社区，零基础，年龄在十五到三十五岁之间的报大班，另外还有七岁到十四岁之间的小班。课程是两门，一门书法，练毛笔字，专写毛主席诗词。一门绘画，专画人物肖像，例如岳飞和雷锋。
⑤中午给学员管一顿饭，韭菜鸡蛋馅儿饺子，免费。
报名的多数是放了假的学生，也有在家“啃老”“躺平”“待业”的青年。共有60多人来上课。教师当然不是何心石，而是何心石的老婆和何心石的那两个学生。何心石的老婆，把自己打扮得漂亮而文雅，她说：“心石在世，为乡亲写字画画，不收润笔钱，操办心石的丧事，收了一大笔钱，我用这钱心里难受。就想替心石办个书画班，帮助学生度假。”
上了五、六天课，学员減了少一半。那些“待业”的“啃老族”不再“躺平”，进城打工去了，有的说受了毛主席诗词感染，要“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要“与天奋斗”。有的说要学岳飞“精忠报国”，学雷锋“钉子精神”！学生们边玩边学，涂鸦的理趣使他们远离溺水触电等不安全境况。何仁达派人送来了慰问品和表扬信。
何心石没有死，他的老婆和他的学生，把继承遗志做到极致，信仰的力量穿越了生死和天上人间。
何心石在云头上看到了他的“何心石书画培训班”，会心地微笑，他笑呵呵地化作一朵雪白的云朵，飘向远方。
这正是：
学校放假我开学，
信仰力量胜神佛，
边玩边学图快乐，
平安幸福有收获。
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一章分解。
2024-7-23-于樵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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