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华热点 八十年代中期,“文凭热”还在盛行,各行各业各单位选拔干部首先要看学历,供销系统也不例外。全国供销总社曾发文件规定,基层社正副主任都必须进行成人中专培训,否则不能上岗。一九八七年后半年,铜川郊区供销系统选送了六七个基层社的副主任到宝鸡供销商校进行为期一年的培训,那时候人们戏称这种培训为“地方粮票”。什么意思呢?这种培训入学门槛低,不考试就能入学,一年期满后发给岗位培训证,在系统内工作视同中专待遇,出系统无效,所以人们称其为“地方粮票”。

一九八八年春节过后,三月份成人中考开始报名,我到铜川市教委报了名,报考学校是西安市供销成人中专学校,报考专业是财务会计。会计专业属于文科,考五门文化课,分别语文、数学、政治、历史、地理。我买了一套复习提纲,到区供销联社找主任请了一个月假回家认真复习备考。那时联社主任是恵怀敬,他老人家非常支持我求学上进,也为我上学排除了不少阻力,我非常感激且怀念他。回到当时的阿庄供销社,我主持召开了职工大会,安排了当前急需要抓的工作,宣布了我要请一个月假的消息,并宣布全社工作暂时由社理事会委员、业务负责人王金祥同志主持,代行主任职责。阿庄社中和供销社连墙,我从社中借了四本代数课本就回家了。

五门文化课,难点是数学,我从一册代数开始,先看例题,再把例题做一遍,再挑选练习题做几道,不会做的数学题先折起来,到礼拜天,妹夫来给我辅导一天解决疑难数学题。妹夫李志荣是金华山矿校的数学老师,那一个月妹夫共来了四次为我补习数学。根据我的数学基础,妹夫给我出了主意,说成人考试,数学科目是零分不取,只要总分上线,数学不考零分就可录取,让我不要把宝贵时间浪费在数学上。五月份成人中考,成绩公布后,我考了280分。那一年录取分数降至140分,我的数学考了20分。令我高兴的是数学题出了一道一元二次方程,我用十字相乘法解对了,这个题得九分,其它十一分是选择题和判断题得的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求学梦终于圆了,我顺利被西安市供销学校录取。这一年郊区供销系统考上学的有三个人,有机关的崔琦和贺长民,崔琦考入宝鸡供销学校,贺长民考入北京商学院。

九月一日准时开学,学校地址在北郊龙首村西安市未央区政府附近,学制两年半,开设语文、数学、英语、中共党史、哲学、政治经济学、统计学原理、会计原理、财务会计、企业管理、商业心理学以及体育课等十八门课程。在上初中时仅仅学了半学期俄语,“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对于英语则是零基础,只认识二十六个英文字母。开学第一学期开设六门课程,英语和数学成了我的老大难,数学相比英语难度还能小点,因为我是全班年龄最大的,那年已过三十五周岁,代英语课的老师名叫王素伦,是社中六八级学生,比我高一级,她是从全日制中学调入本校,教学特别认真。每天早上英语课提问都让我阅读上一节英语课文,读不了就唱支英语歌后坐下。一个月过后,视力1.5的我黑板上老师写的粉笔字已模糊不清,无奈之下我到教务处找了常主任,向她反映此事并提出退学,常主任找王老师谈了话,王老师终于放了我一马。两个月以后,我也悟出了一些学习方法,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学习慢慢地走向正轨。

我的班主任名叫王默函,是我的语文老师,她爱人名叫郭兴文,是西安晚报著名散文记者,西安晚报文艺版每周都刊登郭老师的散文作品,于是我也成了郭老师的粉丝,他写的散文我每篇必读,两年的学生经历,我读郭老师的文章不少于百篇,渐渐地我对文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记得是一个星期天的早上,王老师给我打来电话说她要搬家,让我再找两个相好的同学给她帮忙。我立马答应,好机会终于来了,我边干活边和郭老师聊天,不到半天就和郭老师聊熟了。通过聊天我得知郭老师与大作家贾平凹是朋友,于是我灵机一动,和郭老师提出干完活能否带我们三个同学去拜访一下大作家,郭老师满口应承。我们干活的动力增强了,速度也加快了,不一会儿家就搬完了。草草吃了顿便饭,那两个同学分别买了塑料皮日记本,计划让贾平凹签字留念。天不作美,到了贾平凹家,他的爱人说贾平凹不在家,前几天去北京参加颁奖会去了,实在抱歉。他的爱人是丹凤县剧团的演员,人长得确实漂亮,言谈举止得体,让人肃然起敬。屋子一进门就有一种古香古韵的感觉,屋子摆放有根雕和一些古怪的东西,书架上一个修补的菜碟映入我的眼帘。贾妻介绍说有一年春节贾平凹回老家过年,一个邻居让他书写对联,盛放墨汁的器物是半块菜碟,贾平凹识货,知道这个碟子是个宝贝,写完对联,贾平凹向邻居提出,能否将那半个菜碟送给他做个纪念,邻居爽快答应,贾平凹让邻居又找见了另外半块,回西安后用高级胶水粘起来收藏。未见到人也只能扫兴而归了。王老师在学生面前非常讲信用,不几天,贾平凹签过字的笔记本到了那两位同学手里。

光阴似箭,不知不觉两年半的学生生活就要结束,临毕业前夕,我突发奇想,试写一篇散文怎么样!就算我的毕业论文吧!于是我动笔写了题为《养蝎子》的散文,经过反复修改后,用方格纸誊写工整交给郭老师帮我发表。一个星期后我的文章在西安晚报文艺版发表了,报社邮寄了两份西安晚报和八元多稿费,稿费按字数计算,八元多稿费说明文章八百多字。文章能如期发表,确实让我高兴了一阵子。
我的求学之路,充满艰辛,充满苦涩,当然也有快乐。这快乐同样来自为了生存的拼搏和挣扎,如果把求学之路比作人生的一段奋斗史,两年多的学生生活体验,是我人生一个闪光的亮点,为人生增光添彩。求学之路是我人生的充电器、也是人生的加油站,苦学两年,受益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