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赖的米碾(散文)
作者:莫善贤
诵读:木 子

回忆总是一件快乐的事,很多人在怀念70年代的老三件。老三件是指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在物质匮乏的年代,拥有老3件,足以证明主人的身份。到了改革开放的80年代。物质丰富起来,新的电器占领了家庭。现在又有人怀念80年代那个时期的冰箱、电视、洗衣机。在老百姓的心中,他们都有新三件、老三件的故事。作为一个知青,我怀念起曾经在乡下经历过的米碾,这也是我的怀念。
打米不用打米机,现在说来你一定会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在六十年代,这真有其事。我1969年初到木赖生产队插队时,生产队社员吃的米,都不是打米机加工的,而是水碾碾出来的。
稻谷是雌雄同株,稻花为上下两片,自然授粉后的稻花利用这二片保护层孕育稻谷。尽管很薄,仍然能够起到保护的作用。而吃饭之前,要把稻谷的这层保护层,也就是谷壳去掉,才能煮成饭。这就需要碾米(打米)。米碾就起到加工稻谷的作用。
提起米碾,会有一种古老原始的感觉,我不知道木赖的米碾作坊始建于何年何月,也不知道当年建造时的情景,但我知道全村人都依靠它才有饭吃。每一种工具都有应运而生的理由,也有存在的必性,当然,也会有生命周期。
古诗有云: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是千真万确的描写。不仅种稻谷的时候很辛苦,到收成了,眼看要可以吃饭了,且慢,还需要一番操作。把稻谷碾成米,这是重要的一步,一个加工稻谷的过程。米碾最神奇的操作,尽管石滚滚在稻谷的身上,却没有把稻谷压坏,而是不停的翻动稻谷,把谷壳轻轻剥开,最后变成白如棉的大米。
木赖村有二个水碾。一个用于碾打油的茶籽;另一个用于碾米。二个水碾的工作原理差不多,都依靠水力。碾米的水碾,可以解决生产队一百多口人的吃饭问题。那时,没有机械碾米机,吃饭,都得靠水碾碾米。雨季与旱季,水碾加工稻谷的能力有所不同。雨季,白天碾米就基本能满足生产队社员的吃饭需求了,旱季,水碾就得夜以继日连轴转,不停的碾。

碾米的水碾是一个简单作坊,里面有把稻谷加工成白米的工具,一种青石加工而成的石器,通过木与石的结合,巧妙地利用山水资源进行碾米。除了水碾,还有一种叫“对坎”的舂米工具。水碾碾米与“对坎”舂米,原理有所不同,对坎用的是杠杆原理,水碾的生产力比石坎舂米进步了不少,节省了人力,节约了时间。而且加工也多也快。木赖村的祖祖辈辈都是靠用水碾来碾米的。
舂米是用一个石对坎来进行的,做一个舂头,配上一个石臼,由人来踩动一块木板,利用杠杆原理,使舂头对着石臼猛舂,舂出白米来。水碾则是一个闭环的圆,有凹凸的齿,石槽上有一个石滚轮,石滚轮是经过特别加工的。滚轮在石臼里,经过一定时间的碾压,稻谷就变成白米。
水碾碾米完全是利用水力的作用,把稻谷放在一个大型的圆形的石槽里,利用水渠流动的水的力量,带动一个水车,水车带动轱辘,轱辘是主轴,再带动一个石磙,石磙与石槽相互作用,通过摩擦,使稻谷的谷壳脱开,把稻谷加工形成白米。

已故越南主席胡志明,曾经有一首舂米的中文诗:米被舂时很痛苦,既被舂后白如棉。人生在世也这样,困难是你玉成天。他写出了把稻谷舂成米的过程和人生必然经过磨砺的哲理。
木赖村的米碾房,在韦家冲(地名)一条水渠的旁边,一个有水流的地方。米碾房不大,占地大约20平方米,是一间简易的茅草房。引一条水渠,把石槽安放好,水渠的水流不用太大,能够带动水车就好。就像钟表一样,齿轮带动一根横木,横木上安装一个石磙,石磙稍微有些斜度,在轱辘的带动下,横木上的小石磙,在石槽上滚动,翻动稻谷。
水碾碾米一般一次可以碾一担谷子,大概是100多斤。碾100多斤的谷子需要花上一个多小时。它与机械碾米不同,水碾的特点是慢慢来,慢慢地滚动石磙,翻动稻谷,把稻谷的壳拨开。水碾碾米的速度不能太快,快了就会把米全部搞碎,这样出米率就低。

看守水碾的人一般都是老人,他们耐得住寂寞,水碾房里空空如也。没有时钟,没有音乐,也很少有人来这里闲聊,看米碾所获得的报酬,是一些米糠。那时候的米糠也是很有价值,可以用来做饲料喂猪,农村家家户户都养猪,米糠有大用场。想想,一个昼夜大约可以碾约10担稻谷,不需要人特别复杂的劳动,把稻谷放到石槽就好,期间,观察一下有没有正常运作,米碾好之后,就装到谷箩里。工作是枯燥乏味的,也是比较轻松的。
当时的经验数据:早稻的出米率一般在每一百斤稻谷有72斤米。晚造有65斤米。稻谷越好,出米率越低。好的米相对比较细长,细长的米在碾的过程的容易折断。像现在说的猫牙米出米率一定是很低的。
用水碾碾出来的米,还需要一个加工的过程。碾好的米,筛去米糠之后,还有一些小谷壳去不了,再放到木制风车上去风好,然后才能下锅煮来吃,是啊,在农村,许多事都是慢节奏的,水碾就是一个很好的见证 。

农村生活是慢节奏,水碾碾米的慢节奏与农村生活的慢节奏是吻合的。有一天上午,我急匆匆的担一担稻谷到水碾房。张伯在看米碾,我告诉张伯,我们知青家里没有米了,能不能把我担来的稻谷放在前面,尽快帮我把米碾出来。
张伯爽快的同意了,待下午我去米碾房时,我担的稻谷已经变成白米了。我们知青这是在等米下锅啊,解决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知青的生活安排有时候不是那么周密的,等到快没有米了才想到要去碾米。
像张伯这样的社员,对知青是非常友好的,从这一件小事就可以看出来。别了,木赖;别了,米碾。后来,我有机会重返木赖,专门去看了那个老米碾,米碾不见了,剩下一个荒草丛生的废墟,一个老米碾旧址。站在故地,触物思情,感触良多,是啊,这就是时过境迁。

如果要拍一部关于农耕生活的故事片,到木赖米碾拍几个镜头,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米碾没有一点现代感,给人一种乡村的自给自足的,慢节奏的,比较原始的农民生活的印像。这是现代人需要的生活吗?也许是,也许不是,总之,是不可能再走回头路了啊。
从石器时代到铁器时代是一种进步;从铁器时代到铜器时代又是一种进步;同从铁铜器时代到蒸汽机时代,更是一个大的进步。从蒸汽机时代到互联网时代。是更大的进步 人类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现在已经很难看到石器时代的痕迹了。这些水碾虽然有一点石器,但与石器时代相距十万八千里,切不可牵强附会。农民使用工具把各种资源组合,变成了水碾,水碾成为不是放在家里的老物件。我们在告别旧时代。但我们又非常怀念旧时代,怀念老物件,这样矛盾的心情一直会延续下去。

米碾的滚轮连接传动轴,永远走在一个半径上,不断的画圆,不断的走着圈圈。就像祖祖辈辈生活在农村的农民,被禁锢在土地上,不能走出外面的世界,他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真精彩。米碾的滚轮走了一圈又一圈,不知哪里是起点,哪里是终点。
最近听了歌曲《故乡的老石碾》,感触颇多,感触颇深。“故乡有盘老石碾/他不知转了多少年/转过多少悠悠岁月/,碾过几多曲折蜿蜒/”,“他是童年的一幅画/记录着快乐与芳华/它是古老的一抹乡愁/永远在我的记忆中停留/……。
是啊,木赖的老水碾的那个滚轮,像钟表的指针,在不停的向前走,从来不走回头路,它不厌其烦的一次次重复,完成自己肩负的重任,日积月累,石槽磨得有些老掉牙了,还在坚持。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给了我深刻印象,成为我永远的思念。

【作者简介】莫善贤,广西融安人,现居广州。曾受聘任为中山大学(岭南大学)兼职研究员,大粤网专家智库专家,广东省未来预测研究会高级顾问。中国金融书法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广州市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国际华文诗人笔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九十年代开始诗歌创作,诗歌在海内外文学刊物均有发表。出版《阅读名片》《七蒂莲花》等七本诗集。诗观:生活里有诗,诗在生活里。著作:传记《不经意的拐点》(上下册)、(70余万字),以口述历史的方式,通过手机写作。介绍了作者的经历、履历和心路历程。从一个知识青年,成长为高级经济师,诗人、作家、书法家的过程。书中《知青生活》生动地讲述了作者在木赖当知青的经历和乡土文化。以及作者通过学习在认知明理方面的提高;与书法、绘画、诗歌、等方面艺术家交往的故事。《知青生活》篇章在《晓犁文化传媒》文学平台、今日头条、都市头条连载刊登。

【朗诵简介】木子,现为天津老年人大学学员,文化志愿者。喜欢朗读,愿用声音传递人间真情,传播正能量。

微信公众号平台《江南诗画艺术院》创建于2016年1月31日,《桃花艺苑》创建于2016年4月20日,《红月亮诗画艺术社》创建于2016年6月21日,《晓犁文化传媒》创建于2017年6月21日。今日头条《红月亮诗画艺苑》头条号创办于2018年6月18日(1月9日注册),百家号《桃花艺苑》创办于2020年4月3日,都市头条《晓犁文化传媒》头条号创办于2020年10月5日。以文交友,文学之旅与您同行,美文美声与您共赏。
——总编:余禄珍(真真)
投稿邮箱:975310694@qq.com
投稿必须原创,凡参与投稿均为自愿形式,只做推广,文责自负,无稿酬。
(配图来源于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