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秀山

      韩爱勤结婚后，妻子对他百依百顺，一年后又给他生了个白胖儿子，小日子真是锦上添花。一天晚上，爱勤对妻子说：“莲芝，我想再去洛阳闯荡闯荡，你好好在家照顾儿子。”妻子说：“听说洛阳红卫兵闹得很凶，你要当心点。”“不要紧，我会看风使舵的，不然我就跑回家。”妻子知道丈夫的脾气，他想干的事，你别阻拦。当年23岁的韩爱勤正是风华正茂，一表人才，一身中山式兰制服，不胖不瘦，贴身可体，因春节刚过，天气还带着寒意，他那件赶时髦半大罗兰色小大衣披在身上真是让人羡慕。因他曾两次来过洛阳干活，有几个好朋友，通过联系，很快就组织了一支十几个人的建筑队，他们到工厂，到单位给人家修房、垒墙、建水池，干些杂活儿。

       一天晚上，韩爱勤吃过晚饭去看电影，电影放完后，坐在爱勤前排的一个年轻人在找他的一只鞋，这只鞋正巧在爱勤的座位下面，俩人通过谈话认识后，才知道这位年轻人家是宜阳县人，他叫李长黑，是生产队长，前来洛阳参加红卫兵大会的，散会后，天黑了。走吧，没有公共汽车，不走吧，没地方去住，干脆看场电影再说吧。正巧因找鞋认识了韩爱勤，他就跟韩爱勤到工地去住宿。“伙计，你叫啥名子？”“我叫韩爱勤，你呢？”“我叫李长黑。”“你今年多大了？”“23岁，你呢？”“25岁。”韩爱勤笑着说：“你比我大两岁，以后我就称你哥哥了。”俩人越说越热乎，越谈越投机。长黑说：“爱勤，俺队今年计划种植20亩西瓜，你能帮我找个瓜匠吗？”“我就是瓜匠。”爱勤说。“你，你是瓜匠？”“不相信吗？跟我爷爷学哩，是祖传。”“今年你能给俺去种西瓜吗？”“能！”“工地咋办？”“工厂生产停了，没人管了。”“那好，就这样定了。”“留个地址吧，最近我去找你去。”第二天早晨，李长黑要走，韩爱勤送他上去汽车。

      村里来了个小瓜匠，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一道沟。生产队长李长黑给韩爱勤安排了住处。经过队委会研究，决定让他吃派饭。阳春三月，天气烘暖。一天早饭后，生产队长李长黑召集全村社员到场上去开会，并讲了要种西瓜的事儿。他又说，专门从豫东请来个小瓜匠，祖传技术，种瓜时大家一定要听他指挥。大家看了看这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年轻人蓬勃旺盛的样子，有人不相信地摇摇头，低声说：“不像个种瓜匠！”有人说：“像个江湖骗子。”还有人说：“有技术不在年老年少嘛！”会场上社员们低声议论着。

       岭上15亩，岭下6亩，21 亩西瓜地在韩爱勤的指挥下犁耙平整后，他和队长李长黑又一起到宜阳县城选购了黑皮大西瓜种子。韩爱勤根据小时候自己看到大人种瓜的经验，指挥社员放线、步距离、拉沟、点瓜籽、轻埋轻踩，象一个真正老瓜匠似的指挥着社员干得热火朝天。经过几天的辛勤劳动，21亩西瓜全部种好了。等待出苗期间，韩爱勤犯了愁。他想：瓜籽下深了还是下浅了？能不能出齐苗？瓜苗几个叶该扳倒压墩？瓜杈咋整？去买本种西瓜的科技书，自己没文化也看不懂，跑吧，人家更骂自己是个江湖骗子，不跑吧，下一步怎么管理呢？一天晚上，韩爱勤去找生产队长李长黑说：“哥，你岭上还有种西瓜的村吗？”“有，岭西有个队今年种了30亩。”“他请的是哪里瓜匠？”“听说是山东曹县一个老汉。”韩爱勤不再问了。

      第二天早饭后，他买了两盒三门峡香烟，借骑队长的自行车到岭西寻找老瓜匠去取经。老瓜匠很热情地接待了他，思想不保守，把种瓜技术从头到尾都教给了韩爱勤。因韩爱勤头脑聪明，把老瓜匠的经验全记在心里，此而也消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西瓜出苗了，西瓜拖秧了，西瓜发杈了。韩爱勤拿着大瓜铲天天忙碌在瓜园里。接着，西瓜开花了，结果了，一天一个样。韩爱勤很愉快，天天在瓜园里唱小曲。生产队长李长黑也常常往瓜园里跑，他望着满地黑西瓜，高兴地说：“爱勤弟，当初我也真担心……”“你担心个啥？没有金钢钻，不敢揽你磁器活。”爱勤说吧大笑起来，队长李长黑也开心地笑了。  

      当初那些对爱勤有看法的人，现在也改变了观点。村里社员家家轮流给爱勤送派饭，做的饭菜也比以前有滋味了。韩爱勤那两身赶时髦的运动服，一身白色，一身红色，来回替换穿，整天打扮得象个洋学生，惹得村里的小女孩替家里给他送饭的越来越多了。

       一天早上，大队妇联主任红英给爱勤送饭时，爱勤却在小罐里的玉米汤里喝着两个荷包鸡蛋。他很不好意思地说：“红英，你娘还有病，你咋给我打鸡蛋，我不吃。”红英红着脸说：“吃吧，俺娘让俺给你煮的，你不吃她会生气的……”爱勤抬头看了红英一眼，红英抿嘴笑了，爱勤也笑了……

       村里有个叫建卿的年轻人，身强力壮，体重一百八十多斤，开始他就看不惯爱勤那种傲慢劲儿。一天中午，建卿提着饭盒来给爱勤送饭，离瓜园老远他站在小路上大声喊：“喂，小瓜匠，吃饭不吃？不吃掂走啦！”西瓜即将成熟，爱勤正在忙着打杈儿，便说：“你送瓜园来吧，我正忙着哩。”“爱吃不吃，就放这里。”建卿挑衅说。“你说话恁冲，吃枪药啦？”“还没你冲呢，在俺村开会你讲话，比队长都厉害。”“我就是这样讲，你不服气？”“就是不服气，想给你交交手。”“那好吧，我就领教领教。”爱勤本来性格刚强，他把瓜铲一扔，立即走出瓜园来到建卿跟前，生气地说：“建卿，你说咋交手吧？”建卿一看爱勤真的不怕他，心想，凭我这体重，硬压也把你压倒。随即他来个饿虎扑食向爱勤冲过来，爱勤不慌不忙借力伸手抓住建卿的一只手，来个顺手牵羊式，只听“扑通一声”，建卿一下趴在地上，弄了个嘴啃泥。因山区地不平，建卿一只脚被一个小路沟崴伤了，疼得他呲牙咧嘴。爱勤幸灾乐祸地说：“建卿，快起来，三打两胜嘛！”“哎哟，我的小腿崴住了，站不起来啦。”爱勤冷笑着说：“你虽说个大体重，你是个笨猪，没巧劲，我在剧团拜师学过武功，你知道不？”这当儿，岭下来了两个人，爱勤忙对建卿说：“有人来了，我让他们把你背回家，你就说是你自己崴了脚，别说是咱俩摔跤崴的，说实话，你丢人，知道吗？”“哎哟，知道，知道，爱勤，我算服你了，哎哟……”

      这两个人是生产队长和会计，他们是来找爱勤商量事儿的，看西瓜成熟怎么卖法，俩人看到这种情况，谁也背不动建卿，只好回家通知建卿爱人拉了个架子车，几个人把他搀扶到车上拉了回去。开始，大家都认为是崴住筋了，歇两天就好了，妻子天天给他按摩，谁知道越来越红肿，疼得建卿直叫唤。后来到白马寺骨科医院去拍片，结果是小腿撕裂性骨折……

       西瓜成熟了，生产队里天天摘天天卖，一车一车运往宜阳，运往洛阳，社员们也天天分瓜吃。韩爱勤第一次种瓜成功，社员们都对他寡目相看，说爱勤这个豫东来的小瓜匠技术高，种的西瓜又大又甜。韩爱勤为了拉关系，社员谁到瓜园来，他就给你摘瓜吃，社员们都说小瓜匠会为人。

      一天晚上，生产队长李长黑来到瓜园里，对爱勤说：“弟弟，咱俩是好朋友，我不能害你呀……”李长黑流着眼泪说。“哥，咋哩，出啥事啦？”爱勤莫名其妙地望着李长黑。“建卿的小腿被你摔骨折了，在医院里已经花了4000多块钱，还没有出院。他家属到大队把你告了，大队研究，明天让我先把你关起来，把你四六分成的西瓜钱全扣住，等建卿的腿好了再放你走。”“放屁，这是谁说的？我找他理论去”。韩爱勤恼火了，气得一蹦三尺高。“勤弟，你不要找，大队有派性，”“他们卸磨杀驴，真混蛋。”爱勤气得直掉泪。“俗话说，光棍不吃眼前亏，勤弟，你还是走吧？”我走了，会连累你吗？”“这不会，俺本乡本土的他咋不了我，”韩爱勤这个倔汉子强忍心中怒火，在生产队长李长黑的护送上连夜赶回洛阳……（连载代续）

作者简介

南秀山，河南省虞城县利民镇人，商丘市作家协会会员，商丘市淮海战役研究会会员，商丘市政协文史委员，虞城县炎黄文化研究会利民分会副会长，兼秘书长，利民镇档案室管理员。曾任《京九博览》《黄淮评论》《商丘党史》《商丘工作》《少年素质教育报》《安全教育周刊》等报刊特约记者。当过民办教师，当过煤矿工人，现任利民镇政府通讯员。自1995年以来，在县市省等级报刋上发表新闻报道800余篇；发表小说故事，散文杂文，诗歌曲艺，通讯报告文学300余篇；发表摄影报道58幅。有十余篇作品曾获奖，特别是采写的《故道村官》《梨园情歌》《从坎坷路上走出来的人》三篇报告文学，相继发表在《京九博览》《黄淮评论》《文化商丘》三家杂志上，2008年与2009年两年两次被第十四届与第十五届“中华大地之歌”征文评选组委会分别评为一等奖，在2008年11月9日与2009年11月20日连年两次出席北京人民大会堂颁奖大会。两年两次在人民大会堂东大厅同国家1有关领导人及全国参会代表合影留念，同是还与毛主席的孙子中国军事科学院战略部副部长毛新宇单独合影。2017年12月又出版一部文学作品集《忠魂》一书，约60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