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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酒鬼
作者：虞城倪全胜
我做过两次司仪，都是盛情难却，硬着头皮为左邻张猛和右舍李虎做的。因我这人怯场，平时最怕在正式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登台发言宣讲。实在是在邻居大妈生拉硬拽之下不得己而为之。
做过司仪后，又觉得怡然自乐，志得意满，毕竟人逢喜事精神爽，在别人大喜的日子里，自己也算锦上添花，积了一回善缘。
因为给他们做过司仪，从此，邻居家孩子见了我极友善，每次见了面，张口闭口都是“胜叔”“胜叔”地亲切叫着，平日里他们和家人生气，我到场一劝也总能云开雾散。即使他们喝酒喝高了，喝得不省人事，烂醉如泥，在家里醉酒滋事，邻人也是叫我去劝解。
左邻家孩子名曰张猛，酷爱饮酒，一天三晕，大清早，一夜睡醒后就从床下摸出酒瓶咕嘟两口，并美其名曰，压压痰，清清嗓。右邻孩子叫李虎，也是嗜酒如命之徒，曾在某啤酒厂为搞促销举办的“啤酒速饮大赛”活动中拔的头筹，喜滋滋地骑着一辆电动车奖品回家。
问题是，张猛和李虎酒后乱性，都是武疯子，在外面和狐朋狗友一顿胡吃海喝后，豪气干云，不知惹了多少祸，经常在外面要么是打了人，要么是挨了揍，往往伤痕累累走回家。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曾金玉良言反反复复规劝过他们，但他们记吃不记打，当面都和我信誓旦旦表示无比悔恨，过不两天涛声依旧。
张猛酗酒最厉害的一次，中午，和朋友喝过一斤半白酒后，自己又躲在家喝了四件啤酒，喝了尿，尿了喝，喝到酣畅淋漓处，无处话凄凉，把房屋里的电器、家具一股脑用大锤砸个稀巴烂，然后躺床上割腕自残，弄得血流如注，衣被层层尽染，幸被其老妈及早发现，火急火燎喊了我和别的邻居，抬起他急忙到医院做了紧急救护方才大难不死。
据说，男人的最高境界是醉卧美人膝，行掌天下权。可那李虎一次喝高之后，意犹未尽，一手骑着摩托车招摇过市，一手攥着个啤酒瓶兀自浅饮慢啜，在街上被交警呵斥拦下，两人言语交谈之间，皆面露不悦之色，李虎突然手起瓶落，在交警头上一下砸破酒瓶，骑着摩托绝尘而去。那交警血头血脸，掏出对讲机呼叫增援，小城里警笛声声，布下天罗地网四处设点围捕，李虎无处遁形，最后只好乖乖就擒。只是那交警原是李虎堂兄，双双家人齐上阵，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大事化小，公事私了。
我们大杂院最热闹的一次是在一个秋雨淅沥的夜晚，半夜三更，我在家酣睡时惊醒，听到左邻右舍乱哄哄喊声震天，邻居大妈“砰砰”拍门喊我劝架，我急披衣起床先去左邻家一探究竟，只见小院里，昏黄的灯光下，细雨蒙蒙之中，酒气熏天的张猛声嘶力竭，正骑着歪倒在地的其父身上挥拳相向，我和别的邻居一起费力拉开他们，其父其母其儿媳吓得魂飞魄散，土头泥脸连忙逃之我家寻求避难。
再去李虎家看时，只见李虎骂骂咧咧地正和他老岳在屋里追逐、扭打成一团，地上杯儿、壶儿、鞋儿、帽儿、衣物散落四处，桌、椅东倒西歪，他老岳一脸是血，疲于招架，累的吭吭嗤嗤怒气冲天，大声辱骂李虎不该酒后殴打老婆，不听劝还打他。
这次，我劝也劝不住，李虎醉酒之下，一拳把他老岳打成鼻梁骨骨折。
李虎的老婆一气之下带着两个四、五岁的小女儿，回了娘家，赌气发誓再不回来了，李虎也自讨没趣，跟了朋友出外打工，期间，在外又因酗酒打架，被别人打成肝损伤，以后，闻见酒就恶心，从此和酒绝缘，五年后，李虎打工发了财衣锦还乡，和老婆在小城新区买了大房子搬出了我们大杂院。
也许是“举头三尺有神明”，张猛那次骑打父亲之后，一日，忽然左侧臂膀瘫软无力，医院检查，诊断为急性脑梗塞。医生告诫，再喝酒，将全身瘫痪，后果不堪设想。张猛灵魂受了触动，从此也滴酒不沾。
现在，张猛闲了没事，就在家陪他三、四岁的儿子玩。玩的时候，他不忘医生嘱咐，时刻注意锻炼身体，他喜欢用有些康复过来的左手和儿子玩石头剪刀布，边玩边口中念念有词:“天下太平，你输我赢”。
他的白发苍苍母亲则一扫往日满脸阴霾，在旁边沙发上悠然地坐着，摇着拨浪鼓儿笑眯眯地望着这一切。
文/倪全胜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倪全胜，男，汉族，现年49岁，河南省虞城县人，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于商丘日报、京九晚报、交通与社会、老人春秋、河南经济新闻周刊和散文网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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