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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

作者：李永红

收拾中，无意翻出两盒鱼罐头，看看早已经过期了，还是疫情期间团购的呢。那时候，不知道是哪一天，女儿兴致勃勃地出了门又沮丧地回来，楼门被封了。我这才相信，倒霉的事儿终于摊到我们头上了。还好，家里有米有油饿不着，能够将就着过日子。

很长时间了，信息传递着各种消息，都没有引起我的恐慌，似乎只是传闻。这一天，我信了。相信自己并不是生活在世外桃源了。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有什么理由不接受疫情的考验呢？

一家人被封在五十几平的小房子里，説是不习惯，渐渐也习以为常了。女婿出去当了志愿者，每天帮着分菜，有时还能拿到一些短缺物资，中午还有盒饭。老薛在张不放心了，每天一个电话：还不让出去吗？我寄出的菜收到了吗？ 回答总是"还没有"。二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一切照旧。再新鲜的蔬菜也该烂成泥了。

有一天，对面楼里发出了光噹光噹的敲打声， 盆盆碗碗所有能发出响声的器皿一齐敲打着，奏出了从未有过的民间交响乐，伴着＂我们要物资＂的呼喊声。再后来，每家给发了三百块钱，只是要大家配合一下，不要说不好的话。后来才知道，是中央的哪位领导来了，每户还发了鱼和肉…… 但是解封还是没能如愿，浦东已经封了三个月了。实在无聊，女儿也出去做志愿者了，虽然累，但起码可以呼吸外面的空气，空闲时间，小两口就穿着志愿者的蓝衣服，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伴着柔柔的月光散散步，享受片刻的宁静和自由。

突然有一天，接到老薛的电话，説是脚踝扭伤了。仔细盘问才知道张家口也被封了，他要去看九十多岁的老爸，偷偷地从墙头跳出，毕竟也是近七十岁的人了 ，扭了脚不说，还是不能去，被劝了回去，连医院也不让去，街上除了巡逻的警察连一辆车也没有，只好回家。

忽然就怀念起和小外孙一起游玩的情景了。我们在附近烟厂门口玩耍，拣了几个小果子当球踢，之后再把小果子藏起来，留着下一次玩儿，那种开心的日子真的是单纯而快乐。封控之后就一直上网课，再也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看过一段视频：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街上走着，被几个警察抓住，不知道犯了哪条大罪，居然被押上了警车，连她自己都莫名其妙，原来只是因为她摘下口罩吃东西。阿弥陀佛！这是何等的罪过！我不禁要为这几名警察喝一声倒彩：你们可真是人民的公仆啊！

还记得被封的前几天，人们纷纷抢购物资。待我跑到商店时，货架早已经空空如也，菜摊上，只有几根大葱在坚守着岗位。什么方便面，挂面，面包之类的东西，早已经成了各家的"坐上宾"。我也只好把所剩的几包夹心饼干请回了家中，以备不时之需。街上，只有一家还摆着蔬菜，价格高的惊人，就连平时最便宜的小芹菜也涨到了十几块钱一斤。后来，团购就成了当时最热门的话题，好像有些人也发了一点小财。当然，最大的赢家自然是那些官商勾结的高层，与老百姓来说是天方夜谭。

很长时间里，核酸，抗原成了居民们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无论老少，只要一个通知，都得出去做核酸检测，人人伸着脖子，张着嘴，任一根棉签在你的嗓子眼里捅来捅去，然后是等待着消息，祈祷着阴性。打疫苗已经是非常普遍的要求了，虽然我没有打，但却忘不了那天晚上遛弯的情景：几个人围着我，连拉带拽，还说给一百块钱，我却坚持不打，自己都觉得有些不知好歹了。其实我并不知道有什么后话，只是感觉好事儿不会轻易轮到咱老百姓的头上。

也许，只是一种偏见；也许，只是一种希望。也许，只是一种自嘲。

那一年，太多的故事发生在我的身边，不相信却又不能不信：患有疾病得不到诊治的人选择了跳楼；没有粮食忍受不了饥饿的人选择了跳楼；封控时间太久神情抑郁的人选择了跳楼……视频里，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在阵阵惊呼声中结束了。

很喜欢顾城的一句话：当泪的潮涌渐渐退去，理想的岛屿就会浮现。

那一年，已经成为历史，让人欲哭无泪。我相信，那些灰色的东西不会总留在我的记忆里。电视剧《人世间》我看了好几遍。我相信，只要我们党的干部，还有三分之一像周秉义一样，心里想着人民，肯为老百姓干实事儿，那么我们的明天就会越来越好，那一年只能是人生的一次回忆，一种历练，一个画面。

2024.7.1于启东

文/李永红

编辑/王孝付

作者近照

作者简介：李莎娃，笔名李红，生于1955年 原籍 河北 喜欢文学 性格开朗退休后一直在上海生活 闲暇时写一些散文 最喜欢的两句话是：用心做人 用爱待事 忘记昨天所有的烦恼 今日依然是初升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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