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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婳婳
张玉庭
婳婳是我大学时的同学,这美丽的名字是她妈妈起的。
这名字于她很合适,她也的确像一幅明亮的画:总是灿烂地笑,而且特别聪明,极富想象力。
记得有一次,老师在课堂上出示了一幅画,让大家先细细地地观察一下,然后给这幅画加个题目,看谁加得最漂亮.最引人关注。
我们就细细地看:画上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她表情凄然,正默默地站在一座孤零零的坟前,坟前放着一朵枯萎了的红玫瑰……
这是什么意思呢?大家想了想,立刻按照各自的理解加上了题目:《上坟》.《悲凉》.《回忆》.《痛苦无声》.《期待》,《无奈》.《苦》《怀念》……而老师也就看了看这些题目,一个劲地摇着头,那意思是说,这些题目,都不怎么样。
突然,他看到了婳婳的题目《初恋》,立刻赞不绝口地说:“妙!只有这个题目,才能引起人们无穷的想象。”
而婳婳也就从从容容地站起,从从容容地走到课桌前,指着着那幅画,从从容容地讲起了她的理解:
“要想深深震撼观赏者的心灵,就必须努力拓宽站在画前的欣赏者的想象空间,我认为,加上‘初恋’二字就能做到这一点。这就是,初恋本是年轻人的事,可画上的人物却是个白发苍苍老太太,这就无疑告诉人们,画里一定藏着一个沉甸甸的悲剧故事?那么,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故事呢?都白发苍苍了还来到坟前黯然神伤,坟里埋着的肯定是她初恋的情人?而既然两情依依,终生厮守就是了,两人中的一个怎么就长眠在这了呢?这究竟是为了什么?是因为狂风乍起的的婚变?还是因为某种外在的压力?还有,坟前的玫瑰花,是老太太放的吗?如果是,当她一个人在这黯然神伤时,他现在的丈夫知道吗?他会勃然大怒吗?他怎么就取而代之成了老太太的丈夫了呢?是因为有钱有势,还是因为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的原因?还有,都白发苍苍了还要来到恋人的坟前默默垂泪,想必老太太的婚姻并不幸福,那么,这些年来她是怎么过的?是不是常常到坟前垂泪?还要,如果老太太根本就没结婚,那么,漫漫人生路,她又是怎样在凄风苦雨中煎熬的呢?……总之,只要人们肯想,就准能想象出一大串诸如此类的情节,而且肯定会越想越难过,为了谁?就为了画上的那个老人。”
绝了!爱思索的婳婳果然聪明之极,只因加了“初恋”二字,这幅画就立刻有了永恒的生命和迷人的魅力。
我便想入非非,有一天甚至挺放肆地问:“等我将来成了大气候,能说声我爱你
吗?”
她天使似地笑笑:“当然能,不过你必须是作家。”
我笑了。就因为婳婳的这句话,我一直在坚韧不拔地努力着,后来果然成了作家。
更妙的是,后来我还知道,曾用这同一种方式鼓励过许多向他表示过爱慕的男生:不是恶煞煞地拒绝他们,而是给他们一个盼头--变着法儿鼓励着他们。
自然,就为了这个,她成了男生心目中的一尊真正的神。
是的,这就是我的大学同学,一个画一样的女孩子。
总爱回忆婳婳,回忆她的画一样的妙侃。
文/张玉庭
编辑/王孝付

作者简介:张玉庭,执教于高校中文系,《读者》杂志签约作家,著有小小说集《女教师的特异功能》、《爱情四重奏》,刊首语集《青春女神嫁给了谁》,文艺随笔集《美与趣》、《理与趣》、《情与趣》、《雅与趣》、《书中的红豆》、《点击智慧》,爱情美文集《醋溜男女》、《爱情麻辣烫》,幽默小品集《不妨幽它一默》,寓言集《会开花的故事》,童话集《男孩帅帅和老鹰秃秃》。主编小作家丛书《小荷才露尖尖角》、《看我七十二变》、《梦从这里起飞》、《神奇的童话树》等。有大量作品入选多种文集,如各种年选、双年选和不同版本的小小说精品集、语文教材、教辅用书、中考试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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