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请读者朋友帮忙点击文后“赞赏”后面的广告

北 与 南（纯属虚构）

鞠远斌

                               51
     “你还记得梁志刚咩？他在生产师也挨整了一火好惨滴。”南林问陆平。陆平说“有点印象”，个子蛮肥的，说一口东北话。南林说，那次同学在“河东会所”聚会，几个同学说起当年在生产师的经历，梁志刚就讲起他那时的倒霉故事。陆平说，记得梁志刚很喜欢“牛逼”的。南林笑着说，梁志刚倒霉就倒霉在喜欢“牛逼”上了。
       听梁志刚说，那年到了合浦平头岭农场后，感觉根本就不是来当什么“不穿军装的解放军”，而是到农场来种树了。于是，心里有失落感，精神上空荡荡的。想家又回不了，做工又烦的要死。南林说，梁志刚曾经想偷偷溜回柳州，才走出农场不远，就被农场的老兵拦住，严厉盘问他“是不是想做逃兵”。梁志刚讲，柳州仔的一举一动肯定是挨当地人监视了。他心里发慌，急中生智说是“迷路了”，然后原路返回连队。此后，梁志刚不敢多想，每天闷闷不乐、没精打采地出工、开荒、种树。
       陆平笑了，说和平年代嘛，没有仗打就只好种地了。南林说“是呀”，有仗打就全民皆兵，没有仗打就全军皆民了。梁志刚说每天无聊得很，除了做工，闲暇时间就偷着唱唱“黄歌”、听听“敌台”。陆平说，所谓的“敌台”，就是外国的广播，那时听了是反动的呢。
       南林说，梁志刚用的是“半导体”，戴着耳塞，晚上睡觉时悄悄收听。陆平说，嗯，这样不容易被人察觉，也不会“挨卵”。南林笑着说，偏偏梁志刚是个喜欢“牛逼”的人，经常听完外国的广播后，就迫不及待的讲给人们听，以显摆其“懂得多”。所以，他注定是要碰上倒霉的事情啊。
       梁志刚一天晚上偷偷收听“莫斯科广播电台”，忽然听到广播员用华语说“林彪死了”，是坐在叛逃出国的飞机上摔死的。梁志刚说他吓了一跳，说简直不敢相信。他又听了几次广播，又联想起这年的国庆节前后，一直没有看见“副统帅”的光辉形象。于是，他有点相信“莫斯科广播电台”的消息了
       陆平说，嗯，当时是蛮蹊跷的，开会讲是“没要搞‘祝副统帅身体健康’滴形式了”，让人有些“哦盎”、莫名其妙的。南林说，学校是在当年十二月才传达“九一三事件”的，中央文件讲林彪叛国投敌摔死在蒙古的温都尔汗了。陆平说，听了传达，大家都惊呆了，都说“真是想没倒呀”。
       南林说“是呀”，要是在传达中央文件前听说了”林彪事件“，人们真是不敢相信呢。陆平笑着说，确实是不敢相信啊，以为是阶级敌人造谣呢。“就是啰，梁志刚那时把从‘敌台’那凯听来滴‘林彪死了’滴消息讲出来给人们听，他没是要找死嘛？没是要倒霉了嘛是咩？”南林讲。
       陆平说，梁志刚也真是有胆的人了，在那个时候敢讲“副统帅”的“坏话”的人还是不多呢。南林说，本性难改，梁志刚就是“得把嘴”啊。“嗯，有人因嘴得福，有人因嘴倒霉，那个年代出了许多滑稽事呢。哈哈。”陆平笑着讲。
       南林说，当年小学的李校长就是因嘴而倒霉了，一句“无寿无疆”害得她好悲惨啊。陆平说，嗯，记得那天是小学“革命的教职员工”召开“表忠会”。李校长首先在会上发言，她按照当时开会的程序，要先祝福领袖“万寿无疆”的。可是，李校长不知怎么了，在主席台上表现得无比紧张，竟然把“万寿无疆”说成了“无寿无疆”。
       陆平说，顿时，“表忠会”就变成了“批斗会”，人们义愤填膺地批斗李校长，有人还怒气冲冲地动手打了李校长几巴掌。南林说，当时就是想把李校长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啊。“后来她挨‘造反派’关押了好久，她嘀校长职务也挨‘免板’了。”南林叹息说。“嗯，直到‘文革’结束了，李校长才得平反，官复原职。”陆平讲。
       南林说，就是为说错了一句话啊，李校长就挨整了好几年。不过还好，她的身体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比起一些挨整死的人，还算是幸运的了。陆平说，现在想起来，李校长也许当时并没有说“无寿无疆”，只是造反派听错了。南林说，有可能啊。李校长说国语有些“夹壮”，大概是人们“万”“无”听不清楚啊。“没懂她那时申辩了咩？可能申辩了也没有用滴咧。”南林讲。
       陆平说“是呀”，即使李校长申辩也没有用的，造反派“没会听滴啰”。那时，造反派的革命意识和阶级斗争观念很强的，人们说话一不小心，就会挨抓住“小辫子”不放了。轻则开会批斗、游街，重则当成反革命分子关押。“嗯，搞得蛮要紧滴。”南林说。“那时，有人戴着口罩睡觉，就是深怕睡梦中讲错话了，挨人听见当成反革命捉起来批斗咧。”陆平讲。
       “唉，人们都挨整怕了，两公婆之间讲话都要注意滴咧。”南林讲。“嗯，经常有夫妻在会上相互揭发、检举啊。那时人斗人、人整人，简直把人搞癫克了。”陆平讲。他说李校长原先是黑油油的头发，挨批斗、关押一段时间，头发全白了，以后一直都没有能够恢复。南林说，当有人问起李校长当年挨关押的事，她总是摇头说着“莫敌（提）了、莫敌（提）了，敌（提）起来伤心啰”，不愿意跟人说起旧事。陆平“哈哈”笑了，说李校长讲话夹壮，害得她受苦了。“其实，还是怪造反派整人太凶了。人讲错话了，改了没是就得了啰，哪凯用又批又关滴呀？”陆平讲。
       南林说，那个年代是不讲法、不讲道理的，全由着造反派胡作非为 。梁志刚讲他把“林彪坐飞机跑克苏修挨跌死了”的消息告诉别人后不久，团里就来人把他抓起来了。突击审问后，定性他是“偷听‘敌台’并传播反革命谣言”，就对他采取了“革命行动”。陆平笑着说，肯定挨批斗、关押了。南林说“是呀”，梁志刚讲他挨关在团里的一间小房里，有武装民兵日夜看守。除了大会小会批斗、挨打挨骂之外，还要每天写“交代材料”，写不好就挨训斥，还不给饭吃。
       “真滴是祸从口出呀。”陆平说。“也有人福因口来咧。嘿嘿。”南林笑着告诉陆平，初中同学刘小秋也在梁志刚那个连，因为会唱歌，进了团部文艺宣传队，经常到各连队巡回慰问演出。陆平说，刘小秋唱歌蛮好听的，人长得还不错。“好像你蛮喜欢刘小秋滴，在学校时，你和她是邻桌，我见你总爱克瞄人家滴。哈哈。”陆平笑着讲。南林讲陆平“瞎掰”，只是喜欢听她唱歌而已。陆平说，嗯，会唱歌就是好啊，逗人喜欢呢。呵呵。
       南林笑着说，对呀，所以讲刘小秋就是“因嘴得福”了。那天聚会，梁志刚伤心地说，当时，刘小秋参加巡回演出，所到之处一片掌声。而他是挨押到各连队轮流批斗，漫天的“打倒”怒吼声，使人战战兢兢的。“都是同学，一起克滴生产师，结果刘小秋是得‘巡演’，老子则是挨‘轮批’，算倒霉了。”梁志刚几乎要落泪地讲。
       陆平叹气说，梁志刚确实是不幸啊。南林说，后面还要不幸呢。梁志刚讲“传谣事件”是十月份发生的，到了十一月团里就传达中央文件了，“林彪事件”也公之于众了。按理说，梁志刚就应该“平反”了。陆平说“是呀”，水落石出了嘛，再说也算是事出有因嘛。
       南林说，团里虽然把梁志刚放回连队了，但是并没有给他“平反”。陆平“嗯”了一声说，这就是怪事了。南林说，梁志刚开始还不服，找连队干部理论。指导员拍着桌子大声“叼杠”梁志刚，骂他“想死了哇还敢调皮啊”，说“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还说如果关他几年牢房，现在还不一定回得来连队呢。
       陆平哈哈笑，说梁志刚一定是傻眼了，又挨吓到了。南林说“是呀”，梁志刚讲他从此情绪低落，心情沉闷，总是觉得人灰溜溜的，也懒得活动、懒得说话。同学们看着他可怜，但是也不敢接近他。陆平说，和坏分子划清界限呢，那年代的人啊。“梁志刚只好一个人听收音机了。嘿嘿。”陆平讲。
       南林笑了，说是“收音机早就挨老兵缴克了”，梁志刚再也没有看见他那台“红灯半导体”，他说以后再也不听收音机了。陆平笑着说，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南林说，梁志刚经历了“造谣事件”，真的是害怕极了，知道“祸从口出”的严重后果了。
        “那天聚会，梁志刚伤心滴讲，以后再也没敢乱说乱动了，每天少讲话，甚至没讲话最好了。即使知道死马东西了，也绝没再克‘牛逼’了。”南林讲。陆平笑了，说梁志刚这么多年了，还是心有余悸啊。南林说，有些沉重打击，对人来说是毁灭性的啊。不经历过的人，是难有体会的。梁志刚说他现在有时还做“造谣事件”的梦，醒来了心里十分难受。
       陆平叹息着说，是啊，人的心灵受到的伤害太大了，亏得梁志刚还在生产师熬了八、九年呢。不敢说话，不能抒怀，真是难过啊。他知道很多去生产师的同学，直到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才因为落实中央关于“知青问题”的政策，得以从合浦返回柳州。
       南林笑哈哈，说梁志刚虽然表面上老老实实的，心里面还是鬼机灵的，不愿意俯首帖耳做人一辈子的。陆平笑着说，难道梁志刚还敢搞什么鬼名堂嘛？南林说，在农场熬了两三年，梁志刚一直在想着“惹不起躲得起、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觉得还是要离开那个鬼地方才行，否则一切就完了。
       陆平笑着说，梁志刚还想着做“逃兵”啊，如果挨抓了就真的要坐牢了，做“逃兵”的后果可能要比“造谣”严重多了，那里是“军队”啊。哈哈。南林说，人家梁志刚才没有这么笨呢，做那种自投罗网的事。再怎么说，人家也算是一个有见识的人啊。
       梁志刚说，他决定要搞“病退”回柳州。本来，他平常就是一副蔫不拉几、病怏怏的样子，让连队看着他像个痨病鬼。很快，梁志刚就说肚子经常痛得难受，一身困乏无力，说可能得了肝炎病。连队干部吓了一跳，深怕他的肝炎病传染全连战士。
       陆平笑着说，梁志刚的病吓人呢，干部要赶快送他去医院了。南林说，是啊，连队干部知道肝炎是传染病，于是就派人把梁志刚带到团部医院检查。梁志刚说，经医生检查，他还真的是一个“乙肝病毒携带者”呢。“哦”。陆平说，真有那么巧啊。哈哈。
       南林笑哈哈，说其实好多人都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呢，平时只要注意，不会发作，没有传染性，对别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的 。“人们没懂，一听倒‘肝炎病’就挨吓倒了，深怕挨传染滴。嘿嘿。”他笑着讲。
       “嗯，是更子滴。我原先在厂里时，有个新工人体检挨查出是”乙肝病毒携带者“。劳资科看见报告后，就要把人家退回克。后来，人家滴老爸到厂里据理力争，还拿了医院证明，劳资科才收下了。”陆平讲。他讲劳资科也是糊涂，难道有病就不用吃饭啦？南林说，人们经常都是教条主义的，尤其是一些部门的官员更为严重。
       梁志刚说，当时，懂医学常识的人不多，连队的人像躲瘟神一样，都不敢靠近他，害怕传染上肝炎病。于是，梁志刚趁机就写了报告，要求办理“病退”。陆平笑着说，哈哈，想瞌睡，就捡到枕头了。连队干部怎么想呢，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梁志刚“病退”了吧？
       南林笑着说，事实上，连里很快就在梁志刚的“病退报告”上签字“同意”了，并及时送到了团里审批。陆平笑哈哈说，连队干部恐怕是不想“一颗老鼠屎搞坏一锅汤”吧，急着甩掉烂包袱呢。南林说，或许就是这种心理起了作用。梁志刚说，看着“病退”这么容易办理，心里偷着乐啊。他说，只要能离开那个鬼地方，不说是得“肝炎”，就是装癫卖傻，他也情愿。
       陆平说，梁志刚是迫不及待啊，看样子他在连队里是一天也呆不住了。哈哈。南林说，真的好比煎熬一般，度日如年呢。梁志刚说，每在农场挨过一天，就像死里逃生一样啊。他顺利地办理好了“病退”手续，很快就离开合浦农场。一踏上了柳州土地，他感觉终于获得了新生。“如果再没回来柳州，人就要死在农场那凯了辣。”梁志刚苦笑着讲。

文/鞠远斌

作者近照

王孝付签名售书:王孝付创作的批判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江南新梦》于2019年1月由天津人民出版社出版，书价58元，另加邮费10元。另有少量长篇历史小说《白衣卿相——柳永》,售价38元,另加邮费10元，处女作，安徽文艺出版社2010年12月首版首印；两本书一起买，只收12元邮费，合计108元；作家亲笔签名并加盖私人印章，有收藏价值，值得珍藏。欲购书者请加作者微信：18856210219或18605621367（注明“购书”字样）。或者点击下面“阅读原文”进入购买。或者点购买直接网上购买。

批判现实主义长篇小说《江南新梦》梗概：该书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小说，故事发生在上个世纪之末的江南小城，是一部中国版的《茶花女》和《复活》式的悲剧故事。作品通过男女主人公的悲剧人生，透视了当今市场经济社会中人性在金钱面前的扭曲、异化与裂变，解读了人生、爱情、事业等永恒不变的人类主题，展现了在人欲横流金钱至上的经济乱世之中，清者自清和志行高洁者的人性之美……小说规模30余万字，183节，是一部都市题材的言情小说，也是一部现代版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