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忠军旅诗选
没有退路的河流
所有的河流都没有退路
所有的河流都只能向前流淌
哪怕绕了很多的弯
也绝不会从苍茫中折返
它就是“一去不复返”的壮士了
剑,就是它本身,一路闪耀寒光
血和血性,是它本身的汹涌
不求断后,也不考虑善后
没有退路的河流
把苦痛走成一条姓水的路
自己推动着自己,自己歌唱自己
一浪比一浪高,一浪比一浪壮烈
河面结了冰,在冰层下奔赴
陆地上走不通的,就在水里火里走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定有旗帜引导着
一旦它退回去,我们都无路可走
请你的光芒让开一点
我不喜欢做善后的活儿
风看不见,我走过的栅栏
只差没脱下排列的肋骨
我穷得只剩下灵魂
与河滩上的卵石无异
水的冲刷,还印在身上
我愿意这样赤裸裸地来去
请你的光芒让开一点
星光和雨点也让开一些
如果有阴影,也是自己的
别人的笼罩,于我是一种悲哀
如果春天需要一条道路
我宁愿让肉体为思想让开一步
铁路
世界上,每天有多少人
被放进一列列火车
沿着这架梯子,赶往天堂
这个借喻,从地球整体来看
远方,也是高处
圆形的弧度,需要很多的攀登
地球太大了
我们看不到它的高,只看到平
是因为视野所限,脚步太慢
看得见的,是钢轨的硬
看不见的,叫命运的殇
我无意掩饰自己的苍凉
头发白了,是到了该白的时候
也有人建议我去染发,我不以为然
那年轻是假的,既然生命进入冬天
为何要拒绝一场大雪
是的,我无意掩饰自己的苍凉
白发,也是老天的馈赠
铁轨生锈了,那是财富的风雨
白就白吧,我也曾从黑里走过
一生不曾颠倒黑白,也没有屈服过
何况这每一杆白旗,与投降无关
纵然染黑头发,也难以换回青春
岁月留痕,我宁愿以满头白发示人
即便漫天大雪,也无奈一颗童心
我从不喜欢海市蜃楼的春天
激浪飞舟
像离弦的翎箭,
像出膛的子弹,
我们的木排是一叶飞舟,
在激流里向前,向前。
奔腾的激流穿过峡谷深涧,
我们的飞舟闯过暗礁险滩,
一批批物资,一批批器材,
江水帮我们运进深山。
曾护送红军渡江的老船工,
又挥起双桨击江面,
狂风搅水波连天,
心中自有明灯一盏。
一桨点水悬崖颤,
一舟飞过银波闪,
仰首看奇峰,山花红艳艳,
迎接新战斗,又过万重山。
一条河流进了沙漠
一条河流进了沙漠,
她要用深沉的爱,
去浇灌一片死地的复活。
也许,在不远的前方,
她会消失,隐没,
但她依旧固执地流着,
以整个生命的欢乐。
一队筑路的战士,
沿着河的流向,
在行进,飘拂的军衣,
像绿荫般的云朵。
战士心中的渴望啊,
比沙漠更焦灼,
艰难地,用骆驼般坚韧的耐力,
体会着在课本上学过的两个字:
——跋涉!
一条河,流进了沙漠,
在她身影消失的地方,
战士也没有停顿,
望着这排行进的绿树,
沙漠在构思一个绿色的意境。
铁打的流水
——写在战友聚会时
没有桃园,也无须结义
却有一种力量,让失散的流水
找到回归营盘的激动
胜过磁力,胜过强力胶
千里万里之外,闻风而动
路上,有失眠的幸福
病情,有脱胎换骨的轻松
铁与铁,亲在一起
绿与绿,甜在一起
春天,从远方返回内心
不能不唱歌,这是集结令的程序
不能没有酒,这开怀的浪涛
能点燃热血,能助推烈火
烧起来,就没有黑夜
杯碰杯,生死相扣的真诚
比拥抱更有力的,是思念
再也不能参加的,留几双筷子在桌上
用来夹滚落的雨
比名字更亲切的,是绰号
比白发更沧桑的,是年轻
见面的泪,分别的泪,从骨肉之外
握住比海更深的盐
如果有一条路能回到昨天
回应红旗的招手,这些铁打的流水
都会义无反顾,前往营盘报到
一滴也不剩
百度图片 在此致谢
作者简介 刘金忠,辽宁义县人,中国作协会员 ,原铁道兵文工团创作员,1970年入伍到铁道兵第14师66团,先后任文书、副班长、师警卫排警卫员、铁道兵文工团通信员、文书、创作员、铁道兵第9师44团宣传干事、铁道兵第9师政治部文化科干事,转业后任河南焦作日报副刊编辑,曾参加第11届青春诗会,出版诗集3部,长篇小说1部,有作品入选20世纪汉语诗选和新中国50年诗选。
责任编辑 李汪源
文字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