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志晨诗六首
开山的炮声
曙色淡淡的清晨,
山林还没有从沉睡中苏醒,
开山炮声如第一声雄壮的鸡啼,
深山林海便升腾起金色的生命!
落霞归山的傍晚,
山野刚隐入月夜的恬静,
开山炮声如千万面金锣铜钹,
把大山之夜敲得一片沸腾!
炮声夹着战士的豪情与欢笑,
把春光铺向了千年雪岭——
袅袅炊烟,是人们欢舞甩动的长袖,
钢铁大道,是汗雨之后升起的彩虹!
炮声也是战士的心声:
在冰天雪地画出最美的风景——
汽笛长鸣,列车拉来柳浪花荫,
新的远方,又将响起开山的炮声!
(原载铁道兵报)
唱给松果的歌
踏进古森林,我拾起一枚松果,
像在潮汐冲刷的海岸拣到一只螺壳;
啊,螺壳多像松果,松果多像螺壳,
螺壳是大海的耳朵,松果是森林的耳朵!
拾起松果虽只一瞬,我却联想很多,
儿时趣事像升樯之帆升上心窝;
拣螺时我曾对着螺壳给大海歌唱,
以后在哪唱歌,歌里都带点儿海的生活。
而今哟,我要冲着松果给森林歌唱,
不仅因为森林有海的胸怀,海的轮廓,
啊,大海是母亲的血浆,森林是母亲的鬓发,
祖国的每一个细胞啊,儿女们都爱得炽热。
啊,大海养育了我的童年,森林养育了我的青春,
松果听到的歌哟,也将带有新的情趣——
我已是个筑路战士,歌儿由血汗谱写,
每一个音阶里,都跳荡着我们的青春之火。
请聆听吧,我的松果——森林的耳朵,
唱给松果的歌,也在唱给大海,唱给祖国;
飞出心扉的歌,将是声声欢乐的汽笛,
松果——绿色生命的种子啊,你将长成栋梁棵棵……
(原载铁道兵报)
一根标桩
一缕朝霞,泻进林海,
红了薄雾,红了树梢,
勘测战士用叮叮的斧声,
向那寂静的山林问早。
他在轻轻地钉着什么,
钉得那样情深,那么自豪?
噢,一根铁路终点的标桩,牵动他满腔澎湃的思潮……
啊,也许这里是一座繁忙的车站,
声声汽笛,昼夜不停的欢叫,
运进列列江南的凯歌,
送走车车塞北的捷报。
啊,也许不久这里将是一座城市,
柳丝轻拂繁华的街道——
用朝晖染红行人的潮水,
用晚霞把盏盏路灯燃着。
一定会有窗明几净的教室,
传送出琅琅书声,阵阵欢笑,
一定会有琳瑯满目的商店,
鄂伦春额吉正把花布选挑。
说不定附近是座幼儿园呢,
摇车里甜蜜的熟睡着宝宝,
说不定附近是座敬老院呢,
老人正摇着蒲扇捋须谈笑。
也可能有一片飘香的果林,
结满了家乡特有的柑橘蜜桃,
硕大的果实笑弯了枝头,
也笑弯了摘果人的腰……
想着,战士情不自禁的笑了,
钉下的标桩,正红得像一串火苗!
这是一颗用血汗埋下的种子,
来日,定会果实累累,四季香飘。
(1978年8月刊于《吉林文艺》)
线轴山
天上仙女叹息这里的荒凉,
把一轴彩线抛下九天——
让人们用轴上的五色彩线,
在这里织出锦绣人间。
可是几千年默默过去了,
风雨纵横,彩线化作一缕淡烟,
只留下一枚空空的线轴,
一座无人问津的秃山。
春来,没有一丝绿色的笑意,
只淌着两眼伤心的泪泉,
冬至,披一肩皑皑冰雪作衣,
赤裸的岩石,光着一双脚板。
啊,当红旗撩开了风帘雪幔,
开山炮报告了线轴山的春天,
炮声里,战士摇晃着大山的肩膀,
线轴山啊,我们要为你重缠彩线。
于是,汗的小河在这里汇流,
灯海里浸泡着不眠的夜晚,
甚至,有人洒尽了青春的热血,
终于换来了人们朝思夜盼的一天!
一把银剪,剪开通车的红绸,
也铺开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飞驰的列车,仿若一支银梭,
闪亮的钢轨,恰似织锦的彩线。
啊,千古的神话变成了现实,
线轴山啊,披上了五彩的春衫,
战士又将把千万座大山当作线轴——
钢铁的彩线,将织出时代更美好的春天!
(1978年刊于《志在四方》)
测量镜里,我们在望
测量镜里,我们在望,在望
镜头里一片旷野的荒凉——
只有鹌鹁和野鸡扑打草浪,
风吹草低,也难见到牛羊。
哪儿寻找啊,当年烽火连天的疆场,
谁能想到这里曾是前辈战斗过的地方?
祖国早已醒了,它却还在沉睡,
呼呼的风儿像鼾声响在草原的梦乡。
测量镜里,我们在望,在望
镜头里飘来一片春天的景象,
红的花绿的草伴着飞扬的测旗,
频频招手,向着天地相接的远方。
沙丘上的红柳吐出了簇簇新绿,
喧闹的小河腾起了欢乐的波浪,
莫非因为这里曾经洒下过先辈们的热血,
筑路战士升起的篝火,才这般红这样亮?
测量镜里,我们在望,在望
镜头里藏着一片迷人的景象,
闪光的铁轨像两只长长的胳膊,
搂住了平原啊,也搂住了山岗!
煤城,祖国母亲项链上发光的明珠,
那么神奇的镶嵌在铁路两旁,
不知是它为故乡送去了光和热,
还是这里本来就是光和热的故乡。
测量镜里,我们在望,在望
镜头里又是一片荒凉的景象
繁华的街市,永远在我们的身后——
未开垦的处女地,总是等候在我们前方。
高山,大泽,草原,林莽,
哪里没有我们的测旗迎风飘扬,
那红的,是一支越燃越旺的火炬啊,
那绿的,是我们手里牵着的一片春光!
(1979年刊于《志在四方》)
彩虹——春
相传,彩虹是一条长裙上的花纹,
它的主人是天上的云神,
每逢向大地播过一场透雨,
云神便在斜阳里炫耀她的长裙。
可是,高原的山几时见过雨哟,
盛夏六月,这里依然大雪纷纷,
老松树盼彩虹盼白了眉毛,
大青石盼春色盼出了满脸皱纹。
沉沉荒原不见一丝春色哟,
只有枯枝沙石在痛苦的呻吟——
寂寥和寒冷的日子赶快过去吧,
苍天啊,何时向这里敞开春天的大门?
雪地上终于出现了第一行足印,
旗阵如浪,开始向银白色的世界进军!
铁道兵的机械日夜在雪谷中歌唱,
战士甩一把热汗,千山洒一片甘霖……
于是,一道彩虹升起来了,
染朝晖的瑰丽,抹落霞的红晕,
缕缕春光,缠绕着钢铁长桥,
高原上哟,明媚之春已经来临!
老松树在春光里笑绿了眉毛,
大青石在春光里笑开了皱纹,
汽笛嘹亮——高原在激动的呼喊:
迎接啊——彩虹!迎接啊——春!
啊,彩虹——春!彩虹——春!
地上的彩虹比天上的彩虹更为迷人!
钢铁长桥多像战士结实的肩膀啊,
她将永远地,永远地扛着高原之春!
(原载铁道兵报)
百度图片 在此致谢
韩志晨,1970年11月入伍,原铁三师创作员。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正高职称,国家二级教授。中国世界民族文化交流促进会常务理事、中国电影文学学会常务理事、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历任吉林电视台电视剧创作部主任、省影视集团副总、艺术总监。先后获多项国家级编剧创作奖,被评为对中国电视剧发展做出突出贡献的编剧之一。
责任编辑 李汪源
文字校对 张 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