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峰山

                ——董忠武            

        巍巍五峰山，傲然屹立在礼泉县和乾县的北部。它横贯东西，阻寒聚阳，是关中大地上的一道天然屏障。虽说它沒有像秦岭山那么宏伟壮观，也没有像泰山那样圣火缭绕，但在我的心目中，它亲切可敬，高大伟岸。

       我是看着五峰山长大的。   五峰山一年四季的变化，让我心心念念。它因雨绿身，因雪白头，因雾朦胧，因平凡而伟大。对五峰山的向往，我从小就有个心愿，什么时候能够爬上那五峰山山顶，俯视关中大地，那该是多么的惬意啊。

       在我十五岁那年，实现这个心愿的机会来了。父亲让我上山挖药材，给自己挣学费。刚好我们村在五峰山下有几块飞地，在韩家店附近有几孔窑洞，生产队每到春播或秋收时节，便派几个人上山劳务。原本我想同社员们搭伙一起吃住，皆因我年龄太小，人家担心安全，不太愿意。在我的央求下，才勉强留下，但饭得自己做，无奈我先学着做饭，很快，我就学会了 擀面条、搓麻食、烙锅盔。睡觉嘛，那好说，几孔破窑洞，没有门窗，没有席炕，就地铺些麦草，天为房，地当床，艰苦的环境，也动摇不了我挖药挣钱的决心。

       我挖的药材是黄芩，形似苜蓿根，呈亮黄色，晒干脱皮，每斤二毛六，我一天能挖四五斤，挣个一块多钱。现在看来这似乎微不足道，但在那个年代，可是不小的收入。一个壮劳力劳动一年，按劳动日计也就一百多元，而我一个暑假就能挣五十多元，不仅解决了我的学费问题，还给家里贴补不少。

       五峰山的黄芩药并不多，只有五峰山脚下的低凹处才有。但那地方偏僻，少有人去。在那里挖药，人的心情总是紧张，生怕从哪片草丛里窜出个狼来。原来我联系过几个中学同学结伴挖药，人家担心山上狼多，没有一个家长同意。那个时候确实狼多，我们村子和我同龄人中，就有一个五岁时让狼叼走了，还有一个是人们发现早，硬是从狼口中夺了回来。我在山上挖药时，也时常听到有人呐喊狼来了。为了应对狼的危险，父亲曾反复给我讲如何对付狼，在上山挖药前，还专门为我买了一把长刀。人常说，你怕啥就来啥。有一天，我挖药正兴，猛然间抬头擦汗，发现一只狼在偷偷地靠近我，紧张的我头发全都竖起来了。这时，我想起父亲的嘱咐，遇到狼千万不能慌，更不能跑，你一跑，狼就知道你胆怯，很快就会追上来，那你的小命就完啦。我按照父亲教给我的办法，赶紧从粪笼抽出早已准备好的长刀，在镢头上碰两下，发出清亮的响声。一是给狼示威，二是给自己壮胆。狼看到我如此反应，便不再往前走。这时紧张的我平静了许多。环顾四周，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看见，怎么办，挖好的药不能要了，粪笼也不要了。我扛起蹶头拿上刀，侧着身子，一边盯着狼一边朝山下公路走去。我走狼也走，我停狼也停，就这样一直周旋到公路上，刚好下来一辆拉柴禾的车子，我便跟着一起下了山。

       此后好几天我都不敢去那个地方，但其他地方都没有那里药多，我只好横下一条心，在天气晴好时，就去那里挖药，后来总算一切安好。

       吃住问题解决了，药也挖了不少，本人心情大好，便选择了一个天气晴朗的好日子，只身登顶五峰山主峰。山坡不陡，在半山腰处，发现有几圈战壕，周边散落一地子弹壳，看样子是马家军同解放军当年在此战斗过，当时是什么情况，我没有作进一步的考证，不得而知。顺着战壕我走了一阵子，还发现了一堆铜钱，有个七八斤的样子，这一意外的小收获，也算是对我登山的助兴吧。

        很快，我就登上了五峰山的最高处，环顾四周，广阔无垠，如诗如画的关中田园风光尽收眼底，令人兴奋不已，特别是朝着东南方向望去，蔚蓝的泔河水面清晰可见。再望南看，隐隐约约可见横贯东西、高耸齐天的秦岭山脉，形成了一道气势非凡的天际线，给人以强烈的视觉盛宴，这真是“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青山不墨千秋画”，五峰有名万古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