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套车文学推介】
缪益鹏中篇小说
《洞垸的烟火》
续三(九、十、尾声)
九
王头庚的枇杷山庄建在洞垸到南泰镇出口的河滩上，山庄依山傍水而建，主建筑是一栋三层的楼房，房顶水泥浇灌，每两空之间隆起一个通气窗，共有六个通气窗，像六口棺材搁在屋顶，他这是听了一个阴阳先生的指点，取用关财之意，整个屋顶用浅红色琉璃瓦铺盖，远远望去，金光灿灿，富丽堂皇。山庄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前面立有铜质材料敲打的四个大字——枇杷山庄。广场下面是一个掏空的停车库，车子停在山庄的下面，丝毫不影响广场里搞的各项活动。山庄内有宾馆、餐饮、牌桌、台球等娱乐项目。一楼后面有一个几百人同时进餐的大厅，大厅前方有一个舞台，可供小型团体演出。南泰镇单位的客人和石板山石材老板的客人都在枇杷山庄消费，生意也是做得红红火火。
枇杷山庄对面是洞垸河滩，河滩两岸有1000余亩良田，全都是洞垸西屋的土地，王头庚是西屋这一房的人，他在占金伟镇长的帮助下，全都流转了这些土地，种植优质枇杷树，既培植树苗又采摘果实，收入年年有增，镇里的领导说王头庚是洞垸乃至全镇第一个靠农业富起来的人，只有王树安对这种说法觉得好笑，对王头庚的作法咄之以鼻。
王头庚选举失利，十分地懊恼。他对王思源的当选，被任命为洞垸村支部书记还可以理解，对王树安的当选，被任命为洞垸村村主任他就理解不了。他弄不明白，他该做的礼数都做到了，家家户户逐门地拜访了，夜路也走了，红包也送了，为么事洞垸人不吃他的那一套，弄得他在选举场上那么地狼狈。思来想去，王头庚得出了一个结论，他的实力不够，对洞垸人的生活影响太小。他一定要搞一个大的项目，能和王思源比肩的项目，他要做个样子给洞垸人看看。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又是一年，麦子都下场了，田里长出了嫩嫩的秧棵。这时节，天气出奇地好，暖暖的阳光一如既往地往地上铺撒，山上的凤尾野鸡扇动着红绿相间的翅膀，在林子中间扑腾扑腾地飞来飞去，留下一串串骚情的“咕咕”的叫声，对面的山头上有几只母鸡回应，也扑腾扑腾地飞了过来。那母野鸡一点都不好看，除了头上有点绿艳艳的颜色外，身上都是麻酥酥的。王头庚觉得奇怪，鸟儿跟人就是不一样，人呢女的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男的穿得邋里邋遢；鸟呢公的生得艳丽无比，母的却朴质无华。王头庚无意看这些山村美景了，他要到省城去，考察一个项目。
王头庚在网上看到，省城一家农业技术推介中心推广一种用酵素肥料种植水稻的专利枝术，他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学习和投资机会，现在城里人讲究养生，吃无公害食物，推广种植酵素水稻一定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头庚开着他宝马x5来到省城，参观了这家农业技术推介所种植酵素水稻的实验基地，他被那种先进的种植模式吸引了，实验基地的仓库里放满了成千上万桶的酵素液，进去后，不觉得这是一个肥料仓库，而是个酿酒车间，一股清新的带着一股蜜意的香味扑鼻而来。专家介绍说酵素在生物学上称为酶，它是植物发酵后所产生的一种新物质，酵素的制作原料是菜市场弃掉的烂菜叶和快要腐烂的水果。每一个菜市场一天就可回收几十吨，他们废物利用，将这些废弃的菜叶和水果与水和糖蜜混合在一起，在一定的温度、时间、空间内进行充分发酵，制作成液体酵素，喷洒农作物叶面作为追肥。专家还说使用这种肥料不需要使用化学肥料、化学农药。酵素不但可以改善土壤结构，还可分解土壤中的有害物质，用酵素种植出来的水稻米质优良，口感香润，营养丰富。
王头庚完全被专家的话迷住了，在回家的路上，王头庚开着宝马，嘴里哼着流行歌曲，他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高兴。事还没办成，就把未来事业的前景美美的过滤了一遍。王头庚的脑袋确实很发达，有着丰富的联想，他把即将开发种植酵素稻的名称都想好了，这个名称也来自洞垸的一个传说。乾隆年间，元妃从江南选秀入宫，深受乾隆宠爱，可元妃对北方面食和油脂过腻的食物吃不习惯，要吃江南的大米。正好湖北巡抚进京朝驾，得知此事，就将产于麻城洞垸的“黄花粘”珍米进贡皇宫。“黄花粘”珍米很适合元妃胃口，乾隆龙颜大悦，下旨将“黄花粘”定为后宫妃子们的贡米。王头庚想，如果把几百年前的“黄花粘”渗透到酵素种植之中，不就吃出了中国人的文化品位。
经过火车站广场的时候，王头庚遇上了杏林大叔、王树安和占金花，他停下车，让他们上了车。原来，王树安他们是和县文化馆周馆长到省城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办公室去了一趟，他们想把洞垸的思乡牌子锣鼓和东山走礼申请为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县文化馆周馆长要在省城开两天会，他们三人就准备坐火车回县城，不想在火车站遇上了王头庚。
回到洞垸后，王头庚找到占金伟镇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占镇长，我王头庚在洞垸也算是个人物哈，我本想带领洞垸人过上好日子，共同致富，但好心没得好报，洞垸人不理解我，还给我难看，在选举村委会时出我的丑，但我不计较，我还是想跟洞垸人乃到整个南泰镇的人谋点福利，我要将洞垸乃至整个南泰镇所有闲置的土地利用起来，种植酵素稻，加工成酵素米，再将这种无公害的酵素米推广到市场，我相信，我们的酵素米将定会走出南泰镇，走出大别山，进入省城，进入中国的一线大城市。
占金伟在镇里主管产业开发，他被王头庚的情绪完全感染了，他需要有像王头庚这样有开拓精神的人站出来，为南泰镇树立一个农业标杆。在占金伟镇长的帮助下，王头庚成立了洞垸农商合作社。
新上任的洞垸村支部书记王思源、村主任王树安参加了洞垸农商合社的成立仪式，杏林大叔的鼓乐队表演了洞垸有名的思乡牌子锣鼓，占金花又将祖宗传下来的东山走礼，重新编排，三十个人一组，穿长褂，戴礼帽，在鼓乐队的乐曲声中，一步一摇，走梅花步、十字步、米字步、八卦步，唱小调，古色古香，十分惹眼。另有一帮年青的女人在广场的东侧上跳起了劲辣的健身舞，这一今一古式的表演，把洞垸的气氛闹得十分的劲爆。
洞垸农商合作社成立一月有余了，各项工作的开展也很顺利，但王头庚的心情一点都不好，与他的预期相差很远。前天他和占金伟镇长、王树安主任，还有南泰镇财政所的刘所长一起到县城去了趟，想搞些项目资金，财政局局长说项目资金必须头年申报，今年的项目资金早就用完了。他们又去找了主管农业的副县长，副县长说项目资金紧张得很，全县排队的需要扶持的项目就有300多个没有落实，还是回去自己想想办法吧。
王头庚回到枇杷山庄，约了占金伟镇长，王思源书记，王树安主任来山庄打麻将，王树安不愿意来，王思源书记说，王头庚这几天心情不好，就当我们去安慰安慰他，玩小的，以娱乐为主。四个人上了麻将桌，王头庚就要去安排生活，王思源说，今天就不要你王头庚安排饭局了，记不记得我们兄弟几个刚结婚成家时，相互串门，那时缺钱花，每次吃饭就斗地主，将赢来的钱买些酒菜，算是加餐，我们当时称这个发明叫集资办饭。今天，我们再来娱乐一次，搞小的，不搞大的，搓三圈麻将，将赢的钱拿出来，弄个晚饭行不行。四个人个个赞成，说是对过去生活的一种回忆。三圈牌下来，王树安赢了60块钱，王头庚觉得钱太少，便叫来餐饮部的经理，要他去安排晚饭。王思源说，按事先预约的办，就60块钱，每人下碗牛肉面，如何，占金伟镇长也觉得有趣，支持王思源的提议。这个晚餐，虽提不上桌面，但王头庚非常高兴，说这是他吃的最有趣味，最有意义的一个晚餐。
这天夜里，王头庚睡在床上，想着今天的集资办饭，他突然茅塞顿开，既然麻将桌上可以集资办饭，那农商合作社为什么不能集资办社呢。第二天，他将想法写了一个方案，方案的主旨是将农商合作社办成股东合作社，合作社初期发行一万股份，每股份一千块钱，有钱的可以多买。合作社的股东不但占有股东资产，还可以年年分红。这样，他可以卖出一万个股份，从而可以轻而易举地筹资一千万块钱了。有了一千万块钱，何愁农商合作社发展不起来呢。合作社的名称王头庚都想好了，全称就叫洞垸农商股份合作社。
占金伟收到这份报告后，欣喜不已，他觉得这是个新鲜事，镇政府应该大力支持。占金伟在全镇村支部书记、主任会议上大力宣传洞垸农商股份合作社的好处，要求各村回去后认真落实，动员群众入社，并将全镇弃耕的农田集约起来，流转给农商股份合作社，合作社成员按照省农业技术推介中心的技术要求，种植酵素稻，酵素稻收割后，按每公斤30元的价格卖给合作社，由农商合作社统一对外销售。
十
今天，洞垸要迎接两位尊贵的客人，县文化馆的周馆长和省非物质文化遗产办公室的何主任，他们要来考察洞垸准备申报的两项非遗项目——思乡牌子锣鼓和东山走礼。
杏林大叔的鼓乐队一大早就来到了洞垸老屋，摆出了架式，男鼓手上身着一件白色对襟无袖短褂，下身穿一条黑色便衣大脚裤，头上系一根红绸飘带；女鼓手上身内着一件白色衬衣，外加一件大红色紧身夹袄，下身穿一条浅绿色绣花裤，头上也是系一根红绸飘带；东山走礼的三十个人一色的是四十出头的男人，头带绛色礼帽，一色的黑绸长褂，剪子口布鞋；二十几个吹鼓手手持长短锁呐，头戴红缨和地鸡毛，身着民国时期的军衣，还有十几个拉民间小调的京胡二胡手，坐在吹鼓手的前面，这架式去任何一个地方，不会输给一个专业文艺团体。
有一群小孩从洞垸老屋的桥头跑过来，喊着，杏林爷爷，来了来了——众人望去，只见占金伟镇长、王思源书记、王树安主任谦恭地伸出手，让县文化馆的周馆长和省非遗办公室的何主任来洞垸老屋视察。周馆长随身带了几名美女，有的拍照，有的引路，还有拿出日记本，在那里记录着什么的。拍照的那位美女还放飞了一架无人飞机，在洞垸老屋上空嗡嗡的旋转。洞垸的老姆从没见过这么个东西，一个铁砣砣样的东西，眨眼的功夫就飞上了天，她们眼勾勾地看着那个放飞无人机上天的美女，说，你看你看，城里的人就是耐看，经看，咋看咋顺眼。她们吃的是么事伙食啊，长得恁般地俏，眼睛里飚得水出来，你看她那节仰起来的脖子，我的个天，白得像洞垸滩里挖起来的一节白藕哇。
杏林大叔一个手势，锣鼓齐鸣，红飞绿舞，热闹喧天，直惊得几百只鸽子从洞垸老屋嚓嚓地飞出来，那脚上绑着的哨子呼呼地叫唤，直把那云彩冲击得支离破碎，无了踪影，还原出一片蓝蓝的天空。
一阵热闹之后，周馆长、何主任坐了下来，观看杏林大叔组织的思乡牌子锣鼓和东山走礼的表演。演出结束后，何主任走上前去，十分激动地拉着杏林大叔的手说，大叔，你们今天的表演把我带到了一个崭新的艺术天地，使我感受到民间艺术的巨大魅力。它在农村有着广阔的生存空间，民间的就是民族的，民族的就是世界的，高手在民间，接地气。
看完了表演，周馆长、何主任要杏林大叔介绍一下思乡牌子锣鼓和东山走礼的在本地的影响和发展。杏林大叔说，洞垸思乡牌子锣鼓起源于明代洪武年间，相传洞垸的祖先当年从江西筷子巷迁移湖北，定居大别山腹地，举水河畔，十分想念家乡。每逢佳节，倍思亲朋。这时，有一个民间艺人讨米至此，借居洞垸。这人会曲谱，懂音律，他结合洞垸人玩狮子，玩采莲船的曲谱点子，编排了一整套系统的锣鼓曲谱，教洞垸人操练，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现在的洞垸思乡牌子锣鼓。说完，杏林大叔拿出一本泛黄的厚厚的线装册子出来，何主任接过一看，是一本锣鼓谱本，上记载有上千种曲牌，词牌和小调。何主任捧着那本曲谱，连连说，宝贝，宝贝呀。
何主任又说，那东山走礼呢。
杏林大叔说，东山走礼是我们洞垸最高的一种礼仪待遇，哪朝哪代传下来的我也说不清楚。一般是祠堂开堂，祭拜祖宗、唱庙戏和重大喜庆节日时的一种活动形式。走礼有九九八十一种步伐和队形，走礼时也有配各种民间乐器，另有一对穿印花粗衣土布的男女扮成情人，在走礼的同时配唱民间小调。
何主任说，好东西，好东西，这些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一定要守住，发扬光大，我回省城后，还要请专家来专门研究。
座谈完后，占金伟镇长、王思源支书、王树安主任陪同周馆长、何主任一行参观洞垸老屋。他们先是顺着护城河在外围走了一圈，原后过石拱桥，一一参观了东屋、西屋和中垸，最后在祠堂门口停了下来。何主任说，你们洞垸，是一个典型的，有浓郁地方特色的，保存完好的古民居建筑群，这在全省乃至全国也不多见。中国国家文物局已经启动了古民居传统村落的保护工程，你们赶紧向当地有关部门申请，将洞垸纳入国家古民居保护单位。从现在起，你们要启动洞垸老屋的保护，拿出一套完整的整修方案，以旧整旧，我看这个方案可以委托文化馆周馆长策划，他们单位有的是人材，搞写作的、搞书法的、搞美术的、搞舞蹈的都有。
周馆长一笑，说，何主任，你这下可把我们文化馆的社会地位抬好高哦。
何主任说，文化馆历来藏龙卧虎，我父亲当年也是文化馆的馆长，文化大革命的时候，红卫兵冲击我父亲那个县城的文化馆，拉着我父亲上街游行，在他背上贴了一幅对联，你们知道是一幅么样的对联吗。何主任说到这里不说了，买了个关子。大家一脸的着急，说，不知道。何主任一笑，说，那幅对联写绝了：牛鬼蛇神窝，乌龟王八多。你说说，文化馆是不是有人才。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尾 声
洞垸老屋以旧整旧的工程接近了尾声，文化馆周馆长又请来了县里的书法大家方疯子和山水画家刘主席。方疯子是中国书法家协会的会员，是县里拿得出手的文化宝贝。刘主席更是了得，他的山水画和人物画在大别山这块天地里有着很高的地位，就是在全省全国也有一定的影响。他最著名的一副画就是百米长卷——刘邓大军千里跃进大别山。这幅画卷内有上千个人物，上千个人物各具形态，绝无重复，堪称当世杰作。刘主席原本是县文化馆的馆长，退休后又被选为县政协副主席，大别山几个有点名气的风景区，像龟峰山啦，天堂寨啦，狮子峰啦都设有他的个人工作室。
周馆长请来这两位大师，目的就是要他们献点墨宝，为洞垸老屋新立起的牌坊写几个字，画两幅画。方疯子写字前有一个习惯，一定要喝一杯酒，王树安将家里最好的“将军红”拿来，跟方疯子满满地上了一杯，方疯子一口就喝了一半，提起笔，写了四个大字——洞垸老屋。方疯子左看右看觉得没写好，要重新写一幅。这时，他酒意渐浓，兴致渐高，随手又捡起酒杯往嘴里倒去，不想他捡错了杯，将半瓶墨水倒进了嘴里，自己全然不知。在旁的杏林大叔看得真切，想阻止已经迟了，说，方大师，你吃的是墨水。方疯子边写边笑，说，我的职业就是吃墨水，说完，四个大字跃然纸上，真的是龙飞凤舞，笔走龙蛇。方疯子躬着腰，趟着八字步，左看右看，嘴里还啧啧不停，一副女人的纤纤手指叉了叉满头的长发，高兴得手舞足蹈，连连说道，好！好！这几个字是我今年书写得最满意的几个字。说完搓手大笑，嘴里喷出一层墨沫，黑糊糊地弄得杏林大叔一脸，一圈子人见状，都笑弯了腰。
刘主席年事已高，没当场作画，他说明日定委托两个徒弟来洞垸，在显眼处画几幅壁画，也算是他对修缮洞垸老屋的一点贡献。
吃了午饭，送走了客人，占金伟镇长、王思源支书、王树安主任就要回家休息，这时，又有人喊起来，公安局的来人了，把王头庚王老板带走了。三人连忙赶往枇杷山庄，只见王头庚的媳妇玉兰哭哭啼啼的，说王头庚被检察院的人带走了，说他的洞垸农商股份合作社，向社员收取股东费用，涉嫌非法集资，数额巨大，要立案处理。
王头庚这人心里素质差，经不得检察院检察官的狂轰滥炸，几个回合下来，他将当年在汉正街调包驭钱袋的事也说了出来。检察院本来准备放王头庚回洞垸妥善处理好非法集资案，不把事态扩大，安抚好南泰镇的百姓，不料又牵扯出这桩离奇的诈骗盗窃案，说不定还有一条人命官司，王头庚又重新被关了起来。
一个月后，占金伟镇长也被检察院带走了，说是占金伟在王头庚那里受贿了十万元钱，也要立案处理。原来，王头庚当时送十万块钱给王树安做截肢手术，王树安拒绝了王头庚的资助，占金伟代收了那十万块钱，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既没交给王树安，也没归还给王头庚，这次在调查王头庚的非法集资案中，王头庚将此事也说了出来，王树安也被卷进去了。
好在洞垸也有一些好消息，洞垸的牌子锣鼓和东山走礼已获批准，被列入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洞垸老屋申报中国古民居传统村落也有好消息，申报项目已通过县级、省级验收，等待国家有关部门的最后终审。
王树安站在洞垸老屋的万年台上，往前看去，是王头庚的枇杷山庄，往后看去，是洞垸老屋，再往远看去，是王思源和福建人开发的石板山。这时，一轮泛黄的日头在西山的山梁上滚动，王树安敲了敲那条假腿，想起王头庚可能要面临的法律制裁，郎舅占金伟平时对他和占金花的各种帮助，心乱如麻。占金花也来了，站在王树安的身边，细细啜泣，王树安牵着占金花的手，然后又把她拥在怀里，没头没脑地说道，金花，你看那坳口上的那颗日头，它要下山，是你我扯得住的吗，要落就让它落吧，等洞垸人好生地睡一觉，明昼一早醒来，东山坳口上的那轮日头还是要喷薄而出的。
作者简介：湖北麻城人，男，1954年出生，麻城市文化馆退休干部，个人出版发表小说、散文200余万字，在全国公开刊物发表中短篇小小说300余篇，有3O多篇作品分别被《中华文学选刊》《传奇文学选刊》《小小说选刊》转载，有作品多次获国内各级文联、作协主办的奖项，另有作品被翻译录入英文选本，著有作品集《六月六》《牧牛少年》《太阳升起的地方》《乡都歌谣》等多部著作，2012年湖北省文化厅授予群文专家特殊贡献奖，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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