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虎山不会忘记
——父辈们和“邵大娘”的那些往事之四
王玉华
听到姑夫张凯先和大伯王荣经介绍说,部队会师是眼前这个年仅24岁的抗日战士立下的头功,王光铭钦佩致至、惊讶不已,当他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猛然闯进了一个身材魁梧且让他眼熟的年轻战士。
那个战士进门就说:“绍南,首长已经向南走出村头,让我们处理好村里老乡的善后,与地方组织做好交接工作后及时归队。”
周绍南点了点头,指着王光铭对那个年轻战士说道:“老黄,我来介绍一下,他叫王光铭,是王洛东老先生的侄子,张凯先老先生的亲戚。他在磁窑坞、周村、长山做过生意,村里的情况不必说,对周围村庄和茶叶口一带也很熟悉,我们要在这一带建立游击区根据地,他可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廖司令和林政委临行前也嘱咐我们要多多依靠和培养象他这样的青年骨干。”
就在周绍南向那个姓黄的战士介绍王光铭的时候,王光铭却和那个战士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地相互打量对方。
王光铭疑惑的问道:“你姓黄?你不是常在王家胡同口,我家门前叫卖的那个货郎吗?”
那个姓黄的战士也说:“你就是那个常给我送热水的人称‘王大个子’(王光铭身高一米八多,故村里人称他‘王大个子’)吧!”
俩人说着说着,竟像老朋友般地拥抱了起来。
周绍南惊喜地说:“黄仲华,原来你们早就见过啊,走,走!咱们去卧虎山看看地形。”
三个年轻人告别王荣经和张凯先,出了门向西,沿着卧虎山下村西崎岖蜿蜒的小道边勘察地形边向村南行走。
村西通往卧虎山的小路
王光铭出了门就开始逐一介绍村北边河西的赵家坝、河东的李家台、西峪的水井、水胡同的后池井,王家胡同和邵家胡同的家族人员构成,通往凤凰顶、志公洞、南水井的各条通道…
当三个人来到村南端卧虎山下凸出在一个较高平台上的一座四合院旁时,周绍南停住了脚步。
周绍南问王光铭说:“这就是你向廖司令介绍过的李云英的家吧!”
王光铭轻轻地点头称是。
周绍南对黄仲华说:“你看,站在李云英家的门口,向东会清晰地看到东边山上的一切,向南,三条小路几百米以外一览无余,特别是通向黑峪、山王庄、茶叶口方向的山路上,看的更远、更清楚。如果站在李云英家的房顶上呢?估计村里向北的道路也会在眼皮底下了。”
黄仲华接着说,我也观察过多次,的确如此。我还去过卧虎山最南端的制高点和凤凰顶上观察过,在两个制高点上都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李云英的家,也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东西南北四面八方的山路交通出口。这里是控制鲁南出口、东去博山、西至章丘、北到范阳河下游淄川、长山地区的咽喉要道。
站在卧虎山顶可望见邵大娘的家
周绍南说:“那好,走,去卧虎山顶看看!”
登上卧虎山顶凭高远望,周围群山环绕起起伏伏、目及所处草深林密,村中一条小河南北贯通流水潺潺,好一派景色秀丽,气势壮观的景象。
周绍南感慨万千地说:“仲华,你看,这风光多像咱们老家呀!从地理上看,这里北可去长山、周村、淄川,南可去博山、莱芜。从我们老家不远的茶叶口经这个马棚村北上经商,自古以来这里就是商旅要道,等打败鬼子天下平安,我也学学经商之道,做个有益穷人的善行商贾,享享太平之福。可惜现在我们面临的是山河破碎、哀鸿遍野,我们当前的任务就是要把这条通道打造成联结四面八方各个抗日根据地的生命线!让日寇陷入人民战争的海洋,总有一天,我们会把他们赶出中国,星星之火,必成燎原之势啊!”
三个人从远处收回目光俯视山下村庄,条条飘带一样的蜿蜓山路曲曲折折、时隐时现地从南、从东、从北汇集而至,恰好在李云英家房屋前交集又分岔…
周绍南说:“光铭大哥,请你再把李云英的身世说一下。”
王光铭把目光投向北边滴水泉村的方向,静了会,说起了李云英的悲惨身世:
李云英的娘家是离马棚村向北三里地的滴水泉村,1898年出生,娘家穷的叮当响。家里兄弟姊妹十人,上有哥哥姐姐,下有弟弟妹妹,她在姊妹中排行老三。
滴水泉
这里是山区,土地贫瘠,家里孩子多的人家日子更难过,年年岁岁盼望着有个出头之日。李云英从小是个男孩性格,平时挑水,下地干活,男孩子都比不过她,家里也把她当男孩用。
可女孩子大了总要出阁嫁人,父母让她缠脚她不肯,让她学着把头发挽起来,她偏要绑成大辫子。她说女人也是人,做人就要自己做主,哪来的那么多规矩!
李云英心地善良,怜惜穷人,意志坚强,天生一身正气,从不向命运低头。
听长辈说,1914年那年,为抗议国民政府加征的“山田税”,马棚村和周围 50多个庄的民众好几千人去淄川县衙抗议请愿 ,她竞把头发盘在帽子里女扮男妆,跟着村里抗议的队伍去了淄川县城。这件事传开了,大家都说李云英不是一般人,不怕困难,敢挑战命运,敢反抗压迫,是个能干大事的人。
嫁到马棚后,李云英又遭受继婆婆的百般刁难和折磨,继婆婆逼的她上吊、跳井、死去又活来的,啥罪都受过,但她再苦再难都挺过来了,现在家里也过的顺当些了。这样苦大仇深的人是具有反封建、反压迫意识的。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我想,如果共产党和政府给这样的穷人撑腰,这样的人也一定会铁心跟着共产党革命到底的。再说,李云英是外村人,和马棚村的人关系干净,她是个有正主意的人,如果她明白了抗日的大道理,党交给她什么任务,我想,她不会坏党的事。
李云英的家(右侧)
周绍南和黄仲华二人一边听王光铭说,一边陷入沉思。王光铭见周、黄二人像要商量工作的样子,便主动走到远处为他们观察周围的动静。
过了会,周绍南对黄仲华说:“仲华,李云英的事你多费点心思,过后我就回部队了,你是地方上的干部,马棚地理特殊,北边十几里就是平原,恐怕开展党的根据地工作很难,这样的地方,容易形成敌人打进来,我们打出去的拉锯战。党的建设、武装斗争、统一战线这三条都既要高度重视,又要根据斗争形势有所侧重和调整,这就给我们党开展工作增加了难度。建立党组织的交通联络点只是个开始,你要多向党组织提建议、多请示汇报,争取各方面和支持。我个人同意把我党的地下交通联络点放在李云英家里,过后等赵一川县长和晏兴堂同志到来再议吧。”
黄仲华边思考边对周绍南说:“你说的对,你是正规部队的首长,这次咱们配合完成了三、四支队会师的任务,下次再配合还不知是什么时候,我一定把你的意见转给赵县长,汇报给廖司令他们…”
黄仲华,原名黄诗起,1911年12月23日出生于山东省莱芜县鹁鸽楼村,1931年3月,由刘仲莹、韩玉超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1931年至1949年任中共莱芜特别支部组织委员,莱芜县委第一分区区委书记,山东省临时工作委员会委员、农民部长,参加徂徕山武装起义后任八路军山东第四支队三中队排长,山东省政治交通科科长,山东大众日报社印刷厂支部副书记、大众日报社总务科科长,中共泰安地委农会会长,山东莒沂县县委书记兼县独立大队政委,1949年5月南下到浙江,任中共金华地委委员、民运部部长兼金华军官交通局局长。
1950年10月至1983年11月,先后任中共金华地委委员、组织部长,浙江省金华地委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浙江省人民政府委员、人事厅副厅长,省机关党委副书记,宁波地委委员、专员公署专员,省财政贸易部第一副部长、省商业厅厅长、党组书记,温州地委书记处书记、副书记,省第二工业厅顾问,中国全国工商联第四届委员会委员,中共浙江省委顾问委员会委员,1985年离职休养,1994年11月7日在杭州逝世,享年84岁。
刘般伸,特型演员,著名书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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