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州血池殿

苏忠/诗

母爱是温暖的相互投递

是人间烟火在经纬线上的彼此擦亮

在福州，在晋安东岳庙

母亲把产后胎血染到的

种种，丢入血池

是让神，明了某人与某人

已跋山涉水过完整

在鬼门关也绕了个圈

抵近如此体温的拥抱

半个世间那么冷

即使再通俗的血盟

一条命也只配发一回

也有用劲也抓不住的

当时就走了，哀哀的哭

她身上掉下的那块肉

还没睁眼确认过此岸取火

就被风带走，带远

有如当年，母亲已神智模糊

半醒时说曾有个孩子

算来是老三

那时没保住，以后

记得要烧点纸钱

祭祀时，名牌要一并写上

母亲喃喃道，那是个男孩

每年九月的普渡

是接回滞留的彼岸

比如有的她，分娩时

接不住伸出的手腕而双双折翼

有的留下胎儿，独自坠入背影

苍天在那时卑微得像一张草纸

当唢呐在耳畔呜呜响起

古老的香火在风中一再俯首

——垂泪与鞠躬

是福州人的深情母亲节

地球那么大，那么小的概率

看似近的，却过了一山又一山

看似远的，低头赶路时已过站

母爱，无非恰好的那回

每次拜神礼佛，起身时

凡有风拂我的头发

我都会紧跟几步，重逢

不一定每次都能说上话

福州东岳泰山庙 血池殿·血池

【作者简介】苏忠，中国作协会员，北京市海淀区作协副主席，出版随笔集、散文诗集、诗集、长篇小说等十部。

【朗诵者简介】彭鹭，朗诵家，国家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厦门市朗诵学会会长，中国诗歌朗诵协会朗诵专业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