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访战区驻地老房东
O高利宾
四月的春天,边陲的木棉花又开了,和煦的春风总是不急不缓从远山拂面吹来,远山如黛、近水含烟,薄雾轻拂,初阳淡淡。在我心中魂牵梦绕了四十年的边陲村寨,刻骨铭心的者阴山八号、十号高地,今天、我来了,思绪的闸门打开像潮水般涌来。
四月二十号,我和邓时发战友驱车来到四十年前,临战驻训三板桥张家和朱家。走在途中,第一任老房东张叔叔,常常捧着一本书翻来翻去的模样,又浮现在我的眼前,他是那样的慈祥,他现在身体怎么样?门前的两棵芭蕉树还是那么茂盛吗?下雨了、用竹子划开,一片接一片连起来,从屋檐的瓦片上接下来,雨水流入缸里,存入水窑,那情、那景,让我神往,让我神伤。第二任老房东,朱叔叔常常挎着个腰刀串山,是那样硬朗;经常在火塘边,把着个小茶罐煨茶与我们围炉,唠家常是那样的慈祥.;他房前辗米那个碓窝还有吗?他两个儿子、四个姑娘他们现在过的还好吗?他的房子还是那个模样吗?我的眼睛模糊了,泪眼汪汪。
下午、按照当年的记忆,顺道找到三板桥坡坡下的朱家,在院坝前站着一个大哥,眼前一亮、好像跟当年的老房东一模一样,这不是当年的老房东吗?我们欣喜、我们若狂,他说他是当年老房东的大儿子,哦、他长的那么像。他带我们去看了当年一班、二班、三班住的地方。按我们说的印象,带着又找到了第一任老房东张家,见到了张妈妈。她大儿、大儿媳,我紧紧握住张妈妈的手,看着她佝偻的身躯,蹒跚的步履.;想当年是那样的慈祥,像我妈妈一样。那山、那水、那草、那人是那样的熟悉,又是那样的陌生,又是那样的遥远,此刻、我五味杂陈。我们分别向两家增送了点慰问品,了确了一点心愿。
晚上、驱车来到当年集市湾刀寨,我站在集市入口处,路边当年一群小学生,在路旁挖个小宕(小坑)、支个小黑锅,放上一把米,在那烧火做饭,有的小脸熏了一脸灰,像个小花猫,我的眼睛湿润了,我想,现在他们也应该五十左右了吧,现在也可能是企业家,也可能是将军……
带着两家房东,来到一个小饭馆,我们像个孩子,无拘无束,谈天说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第一任老房东的儿子说他当年的一个瘸子邻居,告他家是个富农,表现不好.要远离他家。既然这样,我内疚了四十年的心一下子放下来了;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政治斗争的阴霾还没散尽的年代,成份高是被人远离的。告别朝夕相处了二十来天的老房东,就这样搬离到了第二任房东张家。我郁闷了好多天,“是人家房东有什么没做好吗?或犯什么事了吗?村民是怎么看待他们”。我彷徨、我无语。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能服从,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四十年。今天老房东的儿子主动说出了这件事,我释然了,我释怀了,我轻松了。
🔺92团高机连七班坚守阵地时合影 郭海然 摄
接下来的两天,我们来到曾经用汗水和鲜血守护过的者阴山,八号、十号高地,回忆过往的艰难岁月。
来到西畴烈士陵园,向长眠在这里的郑文荣战友、唐本新副营长,献上一束鲜花、敬上一杯酒,点上一支烟、深深的三鞠躬,寄托着幸存战友深深的哀思。来到正在筹备者阴山作战纪念展陈的杨万乡政府,我把多年珍藏的照片赠送给他们。又见到了老房东的第二代、第三代,那情、那感、那伤……
🔺在收复者阴山作战中,杨万乡组织民兵民马支援前线。图为被誉为"壮乡穆桂英″的女民兵蒋顺英带着民兵民马驮运物资。白光明摄
写在收复老山、者阴山作战胜利四十周年到来之际,以缅怀牺牲的战友;感谢大力支持战前训练的老房东,为战斗胜利支前的民兵。
(散记作者高利宾当时是九十二团高机连一排长, 在者阴山八号、十号高地配属七连防御固守一月有余,后到解放军艺术学院进修。随行的邓时发当时新兵在八号、十号高地固守半年多,现三级调研员、已退休)
一一《和平树下》新媒体以图文方式纪念收复"两山"作战胜利40周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