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袅袅炊烟
不见了农家黑色瓦屋顶上的袅袅炊烟,这袅袅炊烟里,裹着童年的梦,飘向了天空,飘向了远方。
儿时农村的早晨,是一幅山水画,是一首诗,是一首歌。早晨公鸡站在山坡上边觅食,边扯着嗓子咯咯咯、喔喔喔的叫着,声音抑扬顿挫,穿透清晨的寂静,唤醒沉睡的大地。牛圈里的黄牛随声附和,嗷嗷的叫着。村边的菜园里传來余妈的骂声:呃、呃,哪个短阳寿的贼,偷了我家的菜,要吃菜自己种唦,你个短阳寿的。公鸡的打鸣声,黄牛的叫唤声,余妈沙哑的叫骂声,组成了小山村早晨的交响曲。
儿时的故乡,早晨的炊烟钓起了一轮红日,然后,冉冉的红日,从山岗上懒洋洋的爬出。黄昏时,炊烟托起一轮明月,挂在山岗的树梢上。袅袅的炊烟因家而生,因爱而暖。炊烟是家乡的灵魂,有炊烟就有山村。炊烟是慈母的象征,有母亲就有炊烟,有母親就有温馨的家。炊烟是一缕在天空中飘拂的丝带,一头系着家,一头系着丈夫和儿女。
小村里的炊烟,也是山村里的烽火台。在田畈里劳作的大人们,牧牛的儿童,看见了村子里没有炊烟了,直觉告诉早饭熟了,该回家吃早饭了。于是扛着犁,或锄头往家里走。吃了露水草的黄牛的背上,扛着牧童,摇着尾巴拍打身上的牛蝇,向村子的方向,慢悠悠的走在乡间小道上。农村的早餐还是米饭,即使困难时期,男劳动力的早餐,还是要吃点干的,或稀饭搭点糠粑,不吃米饭,不吃糠粑,不扛饿,干活没劲。
老了,再回故乡,不见了儿时瓦屋缝隙里飘出的袅袅炊烟,也难见烧筢子的土灶,也不见大水缸,取而代之的是煤气,自來水管。昔日那种男人左手提半桶热水,右手提着木脚盒,掖下夹着裤头的男人在山坡上洗澡的情景了。更不见了堂屋大门洞里的尿桶。那时男人尿急时,掏出二弟就拉尿的陋习更不见了,取而代上是家庭洗浴间、卫生间。台湾作家柏杨的《丑陋的中國人》已是昨日的故事。
文/万重山
2024年4月12日 ✍
文评
文中,作者万重山深情追忆了童年时期乡村生活的种种画面,尤其聚焦在那一缕缕升腾的炊烟之上。炊烟,作为记忆中田园诗意的标志,串联起无数纯真而又生动的场景,它是时光深处的温暖印记,也是乡村生活节奏的天然计时器。
在那个恬静而淳朴的年代,山村的早晨被公鸡的晨鸣揭开序幕,接着是黄牛悠然的叫声和邻里间的质朴对话,这一切交织成一首欢快的乡村奏鸣曲。炊烟升起,恰似一根无形的线索,牵引着辛勤耕作的人们回归家园,享受亲情满满的餐桌时刻。无论是初升的朝阳还是挂于枝头的皎洁明月,都是炊烟伴随下的动人背景,它象征着家的温暖与母亲的关爱,是每个游子心中永恒的归宿。
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现代化设施逐渐替代了昔日的传统生活方式,那曾从黑瓦屋顶上袅袅升起的炊烟如今已难再见。曾经熟悉的土灶、大水缸等乡土元素渐行渐远,煤气与自来水成为新生活的标配。过去的粗犷生活习惯也随之改变,家庭卫生设施的完善标志着乡村生活质量的提升,同时也意味着那些烙印着传统农耕文化的时代痕迹正逐步淡出人们的视线。
文章以“老了,再回故乡”的感慨为引,揭示了时间流逝带来的深刻变化,表达了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以及对现代文明进程复杂的情感。炊烟虽然消散在历史的长河中,但它所承载的那份乡愁、那份对故土的眷恋,却永远镌刻在每一个曾在炊烟中成长起来的人的心灵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