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把兄弟拱孝帽子
山东聊城 张保昌
在形容两个人亲密无间的时候,我们常说“亲如兄弟”,形容兄弟的时候又说“兄弟如手足”,可见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可谓是亲情友情最深,最值得人们称道的情感与友谊,因为他们同甘共苦,风雨与共,籍此,人们也期望把这种美好延伸到外面,比如“把兄弟”就是一种表现形式,它把在外面结交的朋友用“兄弟”的形式表现出来,期望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共同承担风雨,一起共享彩虹。
“把兄弟”这个词我认为有两个意思,一是广义上的,两个人也可以互拜把兄弟,称为“拜把子”,也就是共同对着一把燃烧的香,磕头拜,通常是拜关公,对着以义著称于世的关云长磕头,然后对拜,称兄道弟,由此,互相走篮子,就是过年的时候互相看望对方的父母,对方父母去世或者三年、十年祭祀,都应该去陪灵的,在对方家里俨然是一个儿子的位置,祭祀祭奠的时候,也会先让主家儿子的把兄弟先做祭奠礼仪,通常“把兄弟”也要上“大供”,比如祭膴。
狭义的把兄弟是“把兄弟”必须八个一起拜的,里面的旧俗更多,此处不在赘述。
应该说,把兄弟这种结谊的方式十分美好,他们之间互相帮助,共享共有的资源,最美谈的可能就是桃园三结义了,他们三个人的结交堪称中国把兄弟的典范,所以后人皆以此三人为标杆且效仿,对着以“义”著称的关公磕头,企望效仿,走向高境界。
然而,实际生活中,并不是这样,今天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拱孝帽子”的故事,因为这个故事也是听来的,发生在什么年代,人物是谁也并不重要,唯一规劝大家不要对号入座,论长论短。
一般说,把兄弟之间会有长幼之分,“大哥”“二哥”直到“八弟”,他们之间互相尊重,谁要是行为有差池,比如不孝顺什么的,大家也会指责教育他,据说有这么一帮把兄弟,其中一个就是一个十分不孝顺的“张三”,其他把兄弟多次教化他,就是不听,可以说,其不孝顺也是在十里八村有名的,大家也跟着丢人:“李四,大王庄的张三,又虐待老人了,你们还是把兄弟呢,也不管管,”“咋不管呀,可他不听啊,为人不要脸,神仙也难管啊”。
这天,张三的母亲去世了,大家聚集在老大家,商议上供的事,几个哥们都劝老大出主意治治这个不孝之子,老大说“这不好吧,张三家老人还没入土,咱整治他不太好吧”“大哥,这个时候不治他,啥时候后治他?”老大点点头“你们这样吧,事情我来办,你们只管尽孝,上供陪灵还是老规矩照常。。。”
停灵三天,一切照常,几位把兄弟遵俗守礼,只是都很少搭理张三,张三平时没少受几位把兄弟的数落,面对把兄弟更是忐忑,不知道是否在这个事上几位吧兄弟会出招教训他,所以恭敬地伺候着几位把兄弟,也按照乡俗给母亲办丧事,不敢有半点怠慢。。。
出殡这天,“路祭”的时候,司仪第一个点由把兄弟祭奠,当然第一个出场的是老大,但见“大哥”恭恭敬敬地先对司仪行礼,继而按照“二十四”排礼,磕头、敬酒、痛哭,祭奠老人,众人啧啧称赞,“二十四”排礼是祭祀的高礼仪呀,敬酒是一盅一盅地递,礼香是一根一根地过,每一次是要磕头四个,重复六次,所以是二十四排礼,他表达的是祭祀之人对逝者的敬意和礼节。
众人窃窃私语,称赞老大的知书达理,更谴责张三的不孝,当老大磕头到最后一个头的时候,老大一低头,似乎故意又似乎不是故意地因点头把孝帽子掉在了地上,但老大并不去捡起来戴上,而是用头去拱,去拱,再去拱。。。

司仪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老大的为人和德性,知道其中必有缘故,既然老大这么做,并不去帮助去捡起来,吹喇叭的“响器班”更是见多识广的人,于是喇叭的曲子也配合老大的前拱动作,改了腔调地怪叫起来,那老大头朝前一拱,那喇叭音调一高,那老大头再朝前一拱,那喇叭音调再一高,霎时,一切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老大头前孝帽子上。
可众人没有注意到,老大在拱孝帽子的同时,眼神始终向后偷偷地向后看,监视着孝子的一举一动呢。
一般说来,一个祭奠礼仪有个三两分钟就结束了,司仪高喊一声“还礼……”孝子揖手抱拳就还礼结束了,孝子继续趴下痛哭,否则是没有资格抬头的,按照乡俗,没有原因他是没有资格抬头的,可今天这二十四排礼本来就长,加上大哥这么长时间,反复“拱”孝帽子,孝子只哭得昏天黑地疲惫不堪四肢累,于是悄悄地微微地渐渐地抬起头来……
突然,那“大哥”照着孝子就是一个耳光,霎时,喇叭停了,众人逐渐停止了哭泣,想看看咋回事,“大哥”口里大声叫喊“打的就是你这不孝顺,打得就是你这不孝顺”,其他把兄弟也上来假装拉架,也趁机搋一拳,踢一脚,村中老者捋着胡子点点头:“这下,把兄弟完了,完了”。
聪明人都知道,这张三不孝老人事做绝了,今天的兄弟情也绝了,一个人做错事,亲人可以规劝你,家族人规劝你,把兄弟规劝你,你都不听,最后走向被法律制裁的地步就更惨了。
林则徐说,兄弟不和,交友无益。感触深刻啊。
兄弟不和,交友无益。既然拜把兄弟,就是把朋友当兄弟,但他又不听信良言,十足的憨货,不听教化,脸面丢尽,终至绝境。
注:拱,(gong),有前推的意思。膴(wu)大块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