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父亲
》
文/一汪清纯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父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时间的长河冲淡了悲伤,却沉淀了厚重的感恩和思念——
我曾二刷电影《长津湖》,在跨越鸭绿江的军列中、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找寻父亲年轻时的身影。在美国华盛顿朝鲜战争纪念公园里,有象征着16个参战国家的16个士兵雕塑,步履蹒跚、眼中充满恐惧和失败的神情…… 我骄傲地告诉外孙:你的太姥爷就参加了这场伟大的战争。
父亲是土生土长的八旗子弟,女作家萧红退婚的富家少爷汪恩甲便是他的堂兄。父亲在伪满国高(伪满洲国国立高级中学)读书期间,是口琴演奏队成员,帅气的爸爸身穿校服的照片,曾陈列在阿城大明照相馆。
东北解放后,父亲考取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医大学。抗美援朝战争爆发时,尚未毕业的父亲积极申请入朝参战。在炮火纷飞的阵地上,出生入死、夜以继日地抢救伤员,还高强度超负荷地抬担架、扛弹药……致使父亲积劳成疾病倒了,是被担架抬回国送入沈阳22陆军医院。
虚弱的父亲转业回家,提着不足5斤的米都气喘吁吁。也许,是学医的缘故,或是部队养成的习惯?小时候,爸爸就给我们姐弟四人备了不同花色图案的饭碗、毛巾等生活用品,培养我们形成良好的卫生习惯。他一辈子洁身自好,从不沾烟酗酒染赌。当我们陆续上学后,看到我初写作文不上路,便领我去南岗新华书店,买了《列宁的故事》、《绿色的回忆》、《桂花村的孩子们》等少年读本,还为我办理了省图书馆的借阅证。阅读提高了我的作文水平,书籍为我打开了知识的大门。记得一次看图写话,破天荒得了98分。后来爸爸发现弟弟喜好音乐,带他去秋林公司买蜜蜂牌的口琴,激活了弟弟的音乐潜质,为他日后弹奏吉他奠定了基础。
文革前,父亲就职原滨江区政府部门。十年浩劫也蒙受了不白之冤,蹲牛棚达两年之久。记得,我步行南岗区分部街的滨江区办公楼,给爸爸送生活费和衣物。在一间空旷的大房间,忐忑不安地等候多日不见的父亲。随着一声高喊,爸爸一溜小跑应答进门、垂首候令。他剃了光头,旧得发白的制服胸前白布黑字:地主成员汪恩全。得知我来了,才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接过衣物轻声嘱咐:回家吧。我如鲠在喉怔怔地说不出一句话,眼睁睁看着他转身离去,望着已经凸显的驼背,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吹散了阴霾,父亲落实政策后坚持自学外语,成为恢复职称评定后,第一批专业技术人员。在他的影响下,我也考取了职大。那时,我上班远交通不便、孩子又小,为支持我的工作和学习,爸爸每天要给2岁的女儿穿衣喂饭、接送幼儿园。正是爸爸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辛苦分担,我才顺利完成四年的业余学习、从工厂考入机关、并加入了党组织……实现了人生的蝶变,是父爱如山伴随我成长。
岁月的年轮铭刻着最深沉的怀念。爸爸的一生是父辈们奋斗人生的缩影,但折射了不尽相同的父爱。说来真巧,幽兰飘香文化传媒的崔团长岳母,竟是父亲的老战友。长辈们,用青春和热血保卫了年青的共和国,赢得了几代人的和平安宁。
致敬!我的父亲及他的战友们。
2024年2月27日
哈尔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