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简介:
陈佩君,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丹飞文学奖首席签约作家。诗、散文、小说见于《上海文学》《北京文学》《文学报》《劳动报》《新民晚报》等报刊。出版有诗集《行囊》(中国文联出版社)《魔都咖啡》、长篇小说《无法刹车》(以上文汇出版社)。有诗作镌刻于苏州河公共空间,诗歌《永不消失的电波》被中宣部推送。曾获上海市五一文化散文金奖、上海苏州河公共艺术奖、北京文学散文三等奖。

春天花会开
作者 / 陈佩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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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添走进钱栗谷的办公室,心里很是一惊,眼前这个人不正是把自己老爸打伤的钱粟谷吗?而从钱粟谷的神色里却只看到满意的眼神,他哪里能看出长成大姑娘的常添添之父就是常宝庆呢?满意之余接下来就是让她下周一就来上班。添添咬了咬牙,说了一个“好”字,便退出钱粟谷的办公室。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姚妤婷风风火火从外面走进来,开门见山,我来问侬,前两天姜红宇请你们这些人吃饭,程风说饭桌上有些话是冲向我的,是真的吗?我向来不喜欢背后说别人,有意见当面说,听说那天侬一味支持姜红宇说话,那是为何?
不是我替姜红宇说话,是侬今天真不应该来找我,侬是成年人,不要人家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侬应该以“学霸”的才智反思程风的举动,姜红宇只是为自己要置换一套房子,因为高兴有意请大家,只不过没有请到侬,我想那也应该事出有因吧!我想不通的是当初姜红宇怎么会和程风这种小男人交上朋友的?律师的眼睛关键时刻也会打瞌睡。钱栗谷一边整理常添添的材料,一边不以为然地回答姚妤婷。姚妤婷冷笑地说,都是一些含沙射影的主,我今天其实是来找侬合作上的一些事宜的,不是专门来听有风就是雨的训话的,程风是甘草的旧情人,我察觉到这一点避嫌不对吗?就像侬当初知道祁峰是姜红宇的女人,赶快让她离开一样,难道不是为了避嫌吗?
钱栗谷连忙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提醒她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要道听途说,做生意的人忌讳的就是道听途说,说着,便问姚妤婷今天来这里究竟有什么合作上的事?否则就赶快离他远一点,中年的女人要么专心相夫教子,要么闯出一番天地,否则无论感情上跳槽还是事业上跳槽,只会让一个男人害怕,而不会让一个男人感兴趣。说着,钱栗谷向姚妤婷挥了挥手中的招聘材料,提醒她,如今年轻人的脚步追上来了,他们都知道定位很重要,侬是不是觉得自己落伍了?说完,就自顾去做其他事,心里还在念着,朝三暮四的女人能为他人带来什么利益?
姚妤婷冷笑道,这世上没有永久的朋友,只有永久的利益,我就不信侬和姜红宇是真朋友吗?我有一个朋友以地为股本,侬以开发资金入股,如果你们俩愿意按照市场行情来估算土地价值,确实开发过程中是否再将资金投入,然后再确定按出资比例获得股份,这样的买卖难道不感兴趣吗?当然,从买地到开发成商品房需要2到3年的时间,有多少利益就有多少风险,我其实也是冒着风险到侬这里传递信息的,千万别扣我“朝三暮四”的帽子。说完,走人。
钱栗谷见姚妤婷离开后,与姜红宇通了电话,无非就是说一些关于姚妤婷来找过他,他又是如何打发她走,他要姜红宇看清人头,别以为自己是律师,看人头就比谁认得准,程风的事已经结束,但以后王风的事李风的事也会跟上来,老板用人是一门学问。姜红宇自然明白钱栗谷话中有话,不就是程风这小子挑拨姚妤婷了吗?这种人也掀不起大风浪,更何况姚妤婷在的时候是股东,不在的时候便是陌路人,所以回答钱栗谷的口吻也是不温不火,并带着笑意的,他说他根本没有认为自己比谁强的意思,如果他钱栗谷不来电话,他姜红宇也要和他通话,置换房子这件事就不麻烦他了。于是他把经过和原因统统告诉给钱栗谷,钱栗谷向他道贺的同时,也给了他一句逆耳的话,要知道侬最终住进的房子不是侬的,侬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这不是不带脏字骂人吗?当然我知道这是老丈人用他养老的钱,今年年底我也可以把过去投资到养老院里的钱抽出来,到时还给老丈人不就可以了吗?姜红宇这么想着,说话也有了底气,谢谢老兄,侬在无时不刻地提醒我,但我也要提醒侬一句,谈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侬什么时候到头呢?侬不要以为自己有房子,就可以肆意错过好的女人。钱栗谷哈哈大笑起来,笑姜红宇真会杞人忧天,但他需要帮他更改一个称呼,“女孩”而不是“女人”,尽管他和他同龄,到了五十耳顺的年龄,但在他婚姻的词典里不会出现“女人”这个词,但他必须要告诫他,好好善待自己追求得来的祁峰。
生活还在继续,等到房子的事宜全部落实,也到了年底。姜红宇丝毫没有想把资金从养老院那儿抽出来的意思。我故意不提醒他,我只是把剩下的二百三十万分几个篮子,其中一笔投入到股票和基金里。有一次偶然发现我所在的某个微信群里竟然有米糠,由于他微信名用的就是他本名,头像也是用他本人的照片,而我的微信名用的是“遇丰”,头像用的一张风景照,所以,我认出是他,而他认不出我。其实,我先是在QQ认识群主的,然后是群主加我微信,最后把我拉到他的外贸物流信息群。我也许骨子里对外贸物流有一种情怀,所以,当群主在QQ中聊起这个话题时,便有了后来我被群主带到微信群里的经过。我以听众和旁观者的角色看他们舞蹈,渐渐发现群里有人聊起股票,并把股票与外贸物流联系一起,形成一种体系。就这样我走进了股票的行列。
做股票像有瘾似的,越做越有劲,慢慢察觉出自己还有这方面的潜力。有一次我在群里发表了一点意见,米糠好像认出了我,要加我个人微信,我在矛盾之中最后放弃加他微信。然而,这不等于说风平浪静了,他在微信群里冒泡的次数频繁了,而且每次冒泡都会说出不同见解和不同分析数据。我明白他想借此引我浮出水面。
同样,姜红宇也希望我能到养老院帮他一起来管理,可是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和兴趣,我说甘草一个人足够了,况且儿子还小,老爸也老了。其实,姜红宇很想说我一旦来养老院,老爸一定会跟着一起来,但他最终没能开口说出来,一想到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老爸出的全额资金,他更是难开口。
我怎么有一种怪怪的感觉,这笔资金到底是不是老爸出的?有一次我们洗漱完回房间休息时,姜红宇突然向我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我感到触不可及。难道老爸不自在的神态让他发现了吗?嗨,我一直关照和提醒老爸千万不要在姜红宇面前有半点流露,完全可以理直气壮说我们住的房子是侬老爸出的资金,无奈老爸说他怕一旦被老大和老二知道,性质就不一样了。我啼笑皆非,谁怪自己当时怎么会朝这个方向说谎呢?
不是我老爸出的,那就是我借来的,无外乎就是两种选择,只指望侬赶快把侬投资进去的钱抽回来,并希望侬从此打住任何一个想法,侬学过法律的,一旦被老大和老二知道,那侬就去收场闹剧吧。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口气把积在心里早想要说的话说了出来,然后抱住儿子,背对他,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