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泸州名医王仁叟》系列之三

原创  开心大伟哥

    有个外国哲学家说：人生没有意义。紧跟后面，很多文人赶紧站队说人生没有意义，仿佛不认可就显得没文化。又有个哲人说，你看不到未来，那就去历史中找。我决定掀开历史的棺盖去寻找意义，于是我翻开了家族的棺材板往上追，连追三代也没发现意义。继续翻棺材板，终于在第四代仁叟公那里找到了意义。

    让我来讲讲我的太爷爷王仁叟的意义吧。

太爷爷纪念铜像

    民国时期，西方的月亮照进来，很多文人惊呼西方的月亮比中国圆，于是要求政府放弃中医，全盘搞西医。这时多亏有个叫谢利恒（谢观）的人，组织了一帮人到南京政府去请愿、去答辩，据理力争终于让中医不至消亡。

我的太爷爷王仁叟就是当时的一名中医。他留下很多医书我都看不懂，但这不妨碍我在他身上寻找人生意义。 

    讲几个他的小故事吧，都是从父辈、祖辈听来的。一个寒冷的冬夜，有个贫苦农民敲门，说家里媳妇急病，请求他出诊。他二话不说，喊起徒弟娃娃背起药箱就跟他赶赴农家诊病。乡下人见大夫上门总是要煮几个荷包蛋请他，但他从来没有吃过。只是一边诊断一边教导徒弟。他告诉徒弟说：有叩门来的，不管天晴落雨还是寒冬腊月。一定给他开门，让他们看得见你。“医之病病不知病，人之病病不知医”，听来拗口，实则有哲理。《道德经》第五章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医者仁心就要救死扶伤。别的统不要管。

    出诊来回他要走几十里路，天亮才赶回医馆。趁着清晨还要督促徒弟们背诵他编的汤头歌诀。破桥乡下人都尊他为“万家生佛”、“有脚阳春”，逢年过节好歹都要送点东西上门。这个他要收，却准备了回礼当场打发。他 “一囊春”医馆门上贴了一副对联“掩耳浮名，无求自免蝇营苦；留心撰述，有事始知驹隙忙”，这大概就是他的人生观吧。

    有个富人也来请他出诊，他回答说：师不顺路，医不叩门。要请我出诊，滑杆来抬。富人听了不敢怠慢，赶紧安排各种排场。到了人户，进门就端出事先准备好的糖水荷包蛋，他却说要跟抬滑杆的人一起吃，否则吞不下去不诊断。富人没奈何，虽然心痛，还是赶紧煮了几碗。太爷爷是想让几个抬滑杆的人吃饱，还是想让富人有更多担当？其实历史上有的故事现实中也有。那年CXTV请崔建去上春晚，但不要他带自己的乐队，说是有伴奏带，被崔建拒绝了。理由是今天你不养乐手，明天就没有乐手了……。

相赞称太爷爷是“万家生佛”“有脚阳春”

    太爷爷能够从一个乡医成为名闻川南的名医，除了医术、医德外，还有他对社会的认知和担当，这就是人生的意义吧，我想。

    上面讲了他对病人的故事，再讲一个他对学生的故事。太爷爷创办了泸州鸿仁医校，开了全川中西医结合教育的先河，远近的富家子弟和已经行医多年的大夫都来到鸿仁医校求学。当时一般贫苦百姓的子弟是缴不起学费的，二年制要50个大洋（民国时期的袁大头银元），只有银匠、酒坊、米店等手工业者的子弟才能入学。他对学生（徒弟）的都一视同仁，但有个徒弟例外。这个徒弟家里特别穷，交不起学费，但他好学，人又特别勤快、机灵，每天一早就去学校打扫卫生，把人们吐了痰的瓦罐中的石灰清理干净，把先生教学用的笔墨备齐。这样一来太爷爷就免了他的学费。办这个医校是特别费钱的事，收那点儿学费根本不够，办学两年多，太爷爷把他看病积攒下里的钱都贴补进去了，还是困难。为此太爷爷还给四川省主席刘湘写信申请一笔办学经费。无奈当时民国政府和社会名流都不支持中医，甚至想取缔中医，经费批不下来，鸿仁医校最终因为经费不足停摆。

    前面两个故事讲了太爷爷如何对病人如何对学生，接下来来讲他如何对自己，如何对待他执念的“新中医”。说来太爷爷他科举不第，没考上秀才才转而学岐黄之术。他旧学是学完了的，经史子集做对子，吟诗作赋都会，他的学问很高，毛笔字龙飞凤舞，我一半都认不了。疯狗扑影，他说自己的“新中医”是疯狗扑影，这个算是成语吗？这可能是他自己发明的成语。我想了半天，会不会是他谦虚，把自己比喻疯狗，在无意义的捕捉自己或别人的影子？我在他的著作里常常能见到他自己发明的成语，创新的思维在他著作中随处可见。

“中医革命医医医校校长王仁叟”，这个名字听起来有点拗口，就是说中医需要革命，三个医字是医医生的医校的意思。在他的时代，太爷爷可能是最早提出“中医革命”的吹哨人。他主张中西医结合，他在日记里面真实记录了他一生行医的案例。他写的书原本不是现在这个名字，秦伯未为他的著作作序，觉得“中医革命”不太稳妥，会造成误解，就写信给他说：汤武革命、辛亥革命都可以有，但中医更需要变革更新，革命和变革是有区别的。太爷爷认可这个说法，重新定名为《新中医五种》。秦伯未就高高兴兴为他的新书撰写了序言，并请名气更大的谢利恒（谢观）为书名题字，1931年（民国二十年）在上海中医出版局出版。太爷爷著述之一

    常常有人问我你为啥没传承他的医术，他书里有没有啥子单方供我们拿来用？我说有，有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在书里面，够我们世代享用不尽，

    100年前的鲁迅用笔呐喊想叫醒这个古老的民族，至今还有现实意义；100年前我的太爷爷用“中医革命”变革和发展来促进“新中医”，难道我们今天真的要落到礼失求诸野的境地吗？

    我站在西南医科大学中医药博物馆太爷爷的铜像前，我很想对他说：站在历史的丰碑面前，很多人不过是出生入死,人生没有意义；但对你来说：您无愧你那个时代，你的精神出死入生，生生不息，将会永远释放耀眼的光芒。

我和定天哥同太爷爷合影

曾孙  王伟

2024 年1月

王伟(网名开心大伟哥)附语:曾经所谓的光环和学费也只不过换来一张渐渐衰老的老脸。喜欢运动、音乐、电影，靠点小聪明赚钱来养活他们。

(编辑  蓝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