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活给自己
文/青鸟
人是不容易知道他人说什么话的,因为自己说什么话常常也并无预见。或许语言如花,并不会朵朵鲜艳明媚,但满园的花朵就是春天。或许语言如水,并不会滴滴纯净,却一样汇成浩瀚的江河湖海。一个鲜活的生命,他的思想和肉体一样鲜活,季节变换、水流木生,世间万物都在悄然改变,断垣残瓦,或许才是生命照进阳光的裂隙。
一切真实可能虚幻,虚幻可能真实,真假莫辨,美好时接受美好,晦暗时接受晦暗,这才是生命的本来。因为他人对他人负责,你只对自己负责,就像你不能替别人呼吸、思考和行动一样。但你和他人的生命,有时又如此血肉模糊地连接在一起,想要分离时会有彻骨铭心的痛。可有时就真的要分离,非得要分离呢?这就最为难熬,各自煎熬各自疼痛。亲情、友情、爱情,无一例外。所不同的,或许只是那把分离的刀割得多深?是在骨头、肌肉还是表皮。或许最痛的分离就是生命的癌,决绝、残忍而又义无反顾地将你推下人生的悬崖。这样的场景我们不忍直视,然而谁的生命又能躲过此劫?它有时就是一个丑陋的妖怪,他人视而不见,却让你百般受难,甚至终身受累。因为谁都相信,分离一定是不安定的,安定的分离也一定不是真的分离,而这两者都会带来生命的缺憾。
如果生命呆在原地,就没有新意,日子成为你的提线木偶,尽管偶尔会脱轨,脱轨的路线却是提前预设好的,就真像那个提线木偶在舞台上的表演,因为这个脱轨无形中增添笑料,活跃气氛,出乎意料只为得到喝彩,除此之外无人关心。而这似乎就是他人眼中的人生常态,所以并不要过分着急,急缓轻重顺着性情,想要快时就快些,慢时就慢些,反正日子横竖就是这么些个日子,慌的什么劲?怎么活还不是一个活?
可是,想是能这样想,能不能这么做就不是同一件事。人常会陷入浮华虚荣,被他人用权力、金钱和善意五花大绑绑架,觉得人生开挂一般感激涕零,并对此感恩戴德一辈子。而人大多时候悲观,对于自己的孩子、配偶或是父母并不信任,不相信他们能离开自己的庇护而活得很好,因此每天拼命地东奔西跑,为他们赚取生活费、教育费和赡养费,仿佛这就是人的天职,等有时间坐下来和他们推心置腹地谈心,才发现其实他们都是靠自己生活,你真正帮助他们的微乎其微。这种感受,当你换位思考时体会更深,所以你才会越努力越觉得自己不被理解地深陷孤独。另外,我们有时会怀有一些莫名的情绪,好坏忠奸,善恶是非,仿佛就只是一个闪现,但那种情绪就像是没顶的激流,我们拼命挣扎无法改变,这或许就是人类愚蠢的诅咒。只是如果没有这些,我们又是谁呢?
细思极恐,这就是生命难解之谜,然而这却是真的生活。它完全不会只让我们出牌,也不会完全不让我们出牌。在生活的牌局上,我们有输有赢,甚至有时会全盘皆输,但全赢的胜算不够大,因为生活本就做好了这样的盘算,它掌握命运,而我们只掌握一点小伎俩,所以不要耍小聪明,一定要放下小成见,放下思想包袱,要爱、要诚恳、要全力以赴,让生活看到真正的我们。做一个真正的人是不会吃亏的,不光生活会回馈我们,连我们自己都会深深地感恩自己,因为我们从来并未走失,初心不改、心怀赤诚。
如果这样,或许我们会懂得真的生活。那就是,生活本身不是为了为难谁,它当然会让我们感到痛苦、烦恼和悲伤,而这只是生活让我们成长的方式,就像我们饿了要吃、困了要睡一样,每一种经历都是在喂养我们的生命,让我们身体变得强壮且灵魂变得富有,这样就能够好好地活下去。是的,你没有看错,苦难本身并不是财富,但从苦难中得到的成长才是。一个人变得强大了,是不容易被平庸的现实打败的,所以他的生命才会变得美好,或许人也变得好看。
尼采说过,如果一个人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而活,他就能忍受生活加诸他的一切苦难。那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余华说,活着就是活着。佛家说,生命就是一场修行。周国平说,生命本身是没有意义的,人们追寻生命意义的过程才有意义。生而为人,不管是先天也好,后天也罢,总要为自己找寻活着的意义。有了这个意义了,活着的每一天或许会痛,但也会痛并快乐着,闪着生的光芒。不管我们会活多久,会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会不会得到他人的认可和赞誉,与他人并无关系。就像阳明先生在生命的最后所说,此心光明、了无所憾,也就该知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