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谁偷了我的睡眠
刘德学(黑龙江富锦)
步入古稀,我才发觉少了一样东西,我的睡眠少了。谁偷了我的睡眠?那还用说吗?明摆着的,答案一清二楚,读者却是不知。九年多了,这话还得从头说起。
2014年8月18日上午9点,期盼已久的大事终于尘埃落定。一个新生命,用清脆响亮的哭声,宣告着他的不同凡响。这个世上,他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我暗自窃喜,深感荣幸。看见的第一眼,就让我心花怒放,无限憧憬。感谢上苍,未来的一切,比美丽还多了幸福。这小家伙,虎头虎脑,浓眉大眼,皮肤白嫩,体重高达8斤4两,“拳打脚踢”,活力无限。傻不傻,当时就一个愿望,好好待他,尽我所能,让他健康成长。
从那时开始,我与他便形影不离。头几个月,看着抱着,哄他睡觉,为他唱歌,“你是我的小啊小苹果,怎么爱你也不嫌多……”。
摇一摇,晃一晃,想尽各种办法逗他,陪他说话,绞尽脑汁给他讲故事。
担心他哭,担心他闹,让他趴在我的肩膀上睡觉,这得需要二十多分钟,才能睡实,轻轻放在小床上。如果火候掌握不好,就会前功尽弃,一放下就会哭闹不止,我还得重头再来,重复以往的动作,直到他安然入睡。
这一天忙的不可开交,他的出现,不再是以自己为中心,而是天天围着他转,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就像奴才伺候皇帝,尽心尽力,绝不马虎。
过了周岁,他踉踉跄跄已能走路了,人生迈出了第一步。步子不大,但步伐很快。世界很精彩,他想去看看,小小的家已经关不住他“奋进”的脚步了。万般无奈,我既是他的贴身“保镖”,又是全方位的“保姆”,照顾他的吃喝拉撒。如影随形,俩眼珠不错位地盯着他,他想去哪,我就得去哪,想什么时间去,我就得什么时间去,坚决奉陪到底。
这小子一天天长大,心眼却一天天变“坏”。两三岁时,我实在是困倦了,躺在床上迷糊着,他就露出坏笑,找个细棒,或是卫生纸搓个尖,捅我的鼻眼,叫我睡不消停。我要是困极了,沉沉的没反应,他的胆子就更大了,脱我的袜子,挠我的脚心,“残酷”地把我搅和起来,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得意的笑,在沙发上又蹦又跳。我怎么就没有半点儿脾气,反而觉得他可爱,更担心他千万别瞌着碰着。
一晃他四岁了,啥话都会说了,啥事也看明白了,心里盘算着小九九,任性,贪婪,唯他独尊。我这对可怜的耳朵,时不时地被他拽着,目的就是陪他玩,要是不起来,他就又想新招,用毛巾捂着我的嘴,直到我就范才罢休。他得意的一笑,脸上露出两个小酒窝。这小酒窝,仿佛是为庆祝胜利而生。
六七岁时,他上幼儿园“大班”,早晨送,下午接,除周日例外。下午一放学,老师不客气地留作业,写啊算啊,减少了他算计我的时间,这我得感谢老师;同时,毫无疑问的,我又要陪他写作业,磨破了嘴皮子,累酸了脖子和老腰,不知道该怨老师,还是怨他,亦或是怨我自己。
上了小学一年级,我觉得可以解放了,哪曾想又赶上了疫情,在家上网课。他的自制力不强,我又增加一陪,陪上课。我倒毫无怨言,心甘情愿。他却有自己的小心思,跟我玩起了“心在曹营身在汉”,为了不让我监督,不失去看手机动漫的机会,而找各种借口让我为他服务,如把橡皮藏起来,让我去买,本来还可以使用的铅笔,他说太短又让我去买,不时还提岀要吃水果、零食的要求。哎,花样繁多,不停地出出进进,像个勤务兵。
现在,三年过去了,不用再上网课,但还是让我寝食难安。每天都有新任务,帮他抄作业题、印卷子,提问要背诵的内容。不光这些,辅导作业也力不从心,超难的拔高题,连我自己都直冒汗。
少年本就充满了好奇,他更是如此,对一些事情打破砂锅问到底,一个问题,竟然会连续问二十几个为什么?如早上问,中午就想知道答案,迫使我翻书查字典,上百度搜索。就是这样,还不能满足他的愿望,我感觉就是博士后也答不全。
这些年,我忙忙碌碌,没有一丝的闲暇。偶尔坐下来,突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天天早起晚睡,我的午睡丢了,是被谁偷走了?
这还用问,不是旁人,正是我的亲孙子!说一千道一万,归根结底一句话:隔辈亲啊!

作者简介
刘德学,黑龙江省富锦市工商银行退休干部,富锦市作协会员,曾任《富锦报》编辑,从事文学创作二十余年,爱好小小说和散文,有作品发表在国内各级报刊和微信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