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午来电
作者/张怀军

鲁科让正在为儿子新房忙碌着,因为后补的一个阳台门套,连系张师,电话就打了无数遍,今天终于等到张师有空闲,才来安装,活是干着呢,可俩人还相互埋怨着,一个说,为让你安个门套,电话能打一百遍了,一个说,一个套麻烦的,谁让你当时和装修不一块做呢。
两人正在又说又笑间,鲁科让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村上队长打来的,接电话的同时,嘴里嘀咕着,队长现在打电话有啥事呢?电话接通了,队长交待让他去一下村西头的老黑头家,听村子有人说,老黑家里有啥情况,快去看看,因为科让和老黑是门族。不管人笑话呢。
门套板是固定上了,就剩安装套线了。科让让张师快点,我老黑哥可能是去世了。老黑姓黑,是鲁家庄的外来户,独门,没有家族,因为独家,就和鲁姓绕在一起,红白喜事参合着呢。
老黑八十好几,一个人独居生活,没有老伴了,膝下两儿两女,都已成家,两女嫁的也不太远,就在几里外的邻村,偶尔过来给老黑刷刷洗洗。两个儿子,大儿子一家定居铜川,做面皮生意,长年不回家,村子有事也不参与,就连拆迁房的名额都不要么。小儿子四十好几,离婚后,也再未娶上媳妇,就在疫情的三年前,还不知去向,至今杳无音信,是死是活,没有下落。老黑就平时一个人在家,孤苦伶仃的,自己挖抓将究着,应付一日三餐。
科让正给张师说着老黑的情况,电话又响了,是媳妇打来的,媳妇给科让说,听说老黑哥殁了,你过去看看去,不管他做人咋样,死者为大,况且咱老爸老妈还在后面呢,别让村子人笑话。科让答应着,知道了,这忙完了就过去,队长已打过电话了。挂了电话,科让笑着给张师说,你看我媳妇还消息灵通的很,她在串串店上班呢么,咋知道的。 说起来老黑,和家门的人把矛盾弄遍了,也惹得人都见不得。就说那年,隔壁老人去世,就为放花圈一事,闹腾的鸡嫌狗不爱,他总嫌把花圈放他家门口了么,现在的白事,花圈也特多,亲戚朋友都拉花圈呢,就顺街道两边摆,可老黑说啥也不让给他门口摆,说是不吉利么,谁说都不听,惹的人人不爱呢。
科让边说边笑,说你看那都弄的啥事吗?电话又响了,科让掏出手机,嘴上嘟囔着,今早电话这多的,一看是老妈打来的,老妈知道科让在新房里忙,就说你老黑哥殁了,我先过去了,你那忙完了赶紧过来,老黑儿女都不在身边,咱是一家门,看着要安顿事呢,科让给老妈在电话里答应着着“好,好,好”,挂了电话,说我老妈先过去了,我妈也七十多岁的人了。
鲁家庄是城中村,天然气也入户早。就在装天然气的那年,老黑把天然气公司的施工队挡住,不让天然气管道从他门前过,为这左邻右舍都劝说,都不听,他总说他家不要天然气,你也别从我门前过。队长气的转圈圈呢,就是不听,蹲在施工架下,不让动,最后还是村书记 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下,才勉强挪开身子的。
“好姑娘,真漂亮”科让的电话铃声特别的响,这回是老爸打来的,用生气的语气给科让说,给你妈打电话让回来,她那么大年龄了,跑过去干啥去呀,让回来做饭来,科让问咋么了吗,去就去了么,看能做个啥就做啥么,科让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说,唉,我老黑哥那年为门口淌水的事,和我老爸还弄过一仗呢,我老爸才不让我老妈去他家帮忙的。
说话间,张师也扣上门线条,三两下打好胶,科让赶紧帮忙收拾了家具,同张师一同下楼,直奔老黑家里去了。
老黑是殁了,不知道啥时候殁了的,没人知道,身子都硬了,家里啥都没有,连个支床的板都没有,科让从家拉来床板,在隔壁借的凳子,把老黑安顿在床上,两个女儿,只见岁女来了,大女听说还在宝鸡管孙子呢,正往回赶着,老黑闭上眼躺在上房的开间,全然不知家门族里,和左邻右舍为他在院里忙碌着,要是能看见这一切,也许会热泪盈眶,老泪纵横的。

本文作者张怀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