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熟悉的背影
文/侯世平
昨晚跳完广场舞回家,在小区院子里见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这个背影刚过2号楼就被我发现了,感觉很眼熟,像及了以前的同事老段。震惊之余,快步追上去细细打探。
眼前背对我的这位男士身高一米七二左右、微胖,上身着黑色皮夹克,腿上穿黑裤子,脚蹬黑皮鞋,在一侧停有汽车的道沿下缓慢行走,一股烟味飘来,迫使我停止追随,遂向楼门走去。回望,黑衣男士约50岁,一手拿烟、一手拿手机,迈着小碎步,一摇一晃,吞云吐雾。
回到家里,洗漱完上床后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是闪现楼下的那个背影及老段那熟悉的面孔、深深的双眼皮、大大的眼睛。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有些事想着想着却并没淡去。同事老段因突发心梗离开人世已两月有余,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是否会做梦?梦中有没有我们刚进厂时的那种张狂?一起共事时的点点滴滴,设备大修时的两手油污,周一例会上的大声争吵,坐在办公桌前的眉头紧皱、一言不发、思考问题时的神情专注,趴在窗台上对着楼下草坪吸烟的背影……
人世间最难让人接受的事莫过于生离死别。都说人生何处不相逢,但有些再见,一次就是一生,被迫接受突如其来的告别,从此后会无期,永不相见。
前几天得知,以前在药厂开车的阎文田师傅去年也离开了人世,因疫情原因,一切后事从简。
阎师傅年长我20岁,但我们有共同语言,与马建斌师傅等几人对脾气。上班时,出差回来的他经常来生产部粘贴票据、划考勤。阎师傅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长有一双既会握方向盘又会种地的大手,看似这样一双又粗又笨的手却能写出一手隽美的钢笔字。记忆深刻的是阎师傅每月来我这里索取一张考勤表,然后立即在日期一栏标出星期六、星期日。他写六时不是一笔一画写四下,而是点提、撇、拉三笔完成。经过他的书写,六上面的一点一横像一个小小的对号,与下面两点组成一个既灵动又漂亮的图案。一个个潇洒自如、龙飞凤舞的数字大写六深深地刻画在了我的脑海中,至今难以抹去。2000年集体去沙湖,他和马师傅因晕车厉害,刚到平凉便下车回返了。阎师傅退休后我去过他家两次,也通过几次电话。不曾想,这一切在短短几年内最终都成为往事,成了我脑海深处对阎师傅的去世难以置信的些许回忆。
人到了一定年龄,就要被迫又无奈地接受一个事实:身边的人会一个接一个地离开自己。而最难熬的日子,总在失去后。有多少无人能懂的不快乐就有多少无能为力的不割舍。正如龙应台说:“中年人的沧桑,总有一种无言的伤痛。目送生命的逝去,目送生命的远行,却只能目送,无法挽留。”
有些经历,无法与人诉说,只有在夜里回忆,像那个熟悉的背影,想起便已泪眼朦胧。
秋风扫落叶,满地尽黄昏。花会再开,人却不会再回来!
今天是星期六,秋高气爽,云淡风轻。有先生陪伴,早饭已做好,但我却迟迟不肯起床,没有丝毫食欲,只有淡淡的忧伤。昨晚遇见的那个背影,也许只是幻觉,也许不再出现,也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