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永年
清江越闸,在清江大闸的西边,相距不到百米。明朝永乐十三年即公元1415年平江伯陈瑄重新疏浚宋朝时已有的沙河,更名为清江浦,在清江浦上架设了清江大闸之后,因闸门较小,形成瓶颈,闸门上下水落差太大,漕船过闸时有覆没危险。后大闸由康熙、雍正、乾隆、嘉庆各朝重修加固,最后闸门放宽至2丈2尺,但仍无济于事,闸口上下水落差还是居高不下。淮阴籍剧作家陈白尘曾这样描述:“……由于闸上与闸下的水面在洪水期相距约三丈之多,平时相距也有一二丈,这半瀑布似的河水,便以十五度至三四十度的角度向前翻滚奔腾,在大闸塘里形成无数的旋涡……”(原文)
为保漕运,设法分流,明万历十七年即1589年又挖掘越河一道,长148丈,在越河上架设了越闸,南北两河之间留下一条形陆地,是为中洲,两闸之间的路便叫中洲路。所谓越闸,是相对正闸(大闸)而言,因此又叫副闸,其主要作用便是分流,减缓流速。
那时越闸河水也非常湍急,但比正闸的河水好一些,许多逆水而上的载重木船多从越闸过,船过越闸如过生死关,弄不好就会船沉人亡。逆流而上的船单凭自身的人力是过不了闸的,非得绞关牵拉不可。绞关设在上游数十米、里运河两岸边较突出的地方,绞盘牢牢固定住,钢绳一头栓在船头,另一头连着绞盘,四至六人用撬棍别着绞盘,吃力地慢慢地转动着,钢绳牵引船只慢慢逆水而上。在船上则忙坏了弄船的人,两边船舷有人用靠球护着船帮,避免船被石堤撞坏,船头有人用两张柴席挡住激起老高的河水,以阻挡灌进船舱,真是万分紧张,在进闸前不少船主焚香点烛磕头祷告,求神灵保佑平安无事。过了越闸,船家便又上岸仍用纤绳吃力地慢慢地继续拉着船前进。当然,用绞关牵拉是要付钱的。常言道,世上三样苦,行船打铁磨豆腐,把行船放在首位,可见行船之艰辛,更有生命之忧。这一情景笔者儿时家就住在附近,经常目睹,现仍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历史上清江越闸一带特别是越闸以西的石码头街即现承德北路,曾是通京大道,是“南船北马 舍舟登陆”之要道,同时更是漕船北上必经之水道,可想当时繁荣之景象。
自1953年洪泽县境内原苏联援建的72孔三河闸建成后,淮水被征服,清江闸水流平稳,行船安全。同时在市区以南开挖了大运河后,也促使里运河流经市区的一段水流平静。
当时里运河水虽然流动湍急,但较清澈,河面上每天都有小鱼船撒网打鱼,几乎每网都不落空。儿时最喜欢随母亲到河边码头上洗菜淘米,这时成群的小鱼围拢过来抢食,我就用准备好的淘米篮猛一舀,总能捞上几条,放在玻璃瓶里带回家,喜不自胜。有时乘大人不备,脱掉鞋子站到水里摸螺螺。
那时没有自来水,吃用都是河水,自家或雇人挑水,水缸水满后,用温水化开明矾,倒入水缸中,用擀面杖一阵搅,水直转,形成漩涡,过十分钟后,水清澈见底,只见缸底沉淀了薄薄一层泥沙。有时花钱雇人挑水,二分钱一担,我记得有一30多岁的女哑巴专帮人挑水,她挑水特爱干净,赤脚尽量往深水处担,担前用木桶将河水晃了又晃,不让杂物进到水桶里,因此找她挑水的特别多。我还经常瞒着父母和两三个小伙伴到河里游泳,被父母发现后遭到责骂,便又跑到更远的废黄河、大口子、环城河里去游,回家后父母在我身上用手轻轻一划,发现有白印子,露馅了,又遭到责骂,虽然屡遭责骂仍然乐此不疲。上世纪60年代初,已经工作了,因拓宽马路,拆迁后住到石码头街马车站对面,夏天晚上乘凉时,住同一院子的陈光甫、陈玉顺,连同我三人,常光着上身穿着短裤头,脚拖木屐子,带一条毛巾,呱哒呱哒来到码头下水畅游一番,好不惬意!现在承德路御码头桥下就是当年水码头所在。
记得小时冬天奇冷,流动的里运河水往往结了冰封了河,不仅可以在上面溜冰,还有人推着独轮车过河。如果封河时间较长,影响航运和渔民的生计,有船家用小划子(即小船)站上两三人双腿叉开,一齐合力左右用力摇晃,随着小船左右激烈摆动,冰面即被破开一条通道,如同现在破冰船一样,后面船只就可以跟着通过。冰封时间长且冰层很厚时,往往几条小划子同时破冰。
那时仅在河北路铜元局发电厂有一台功率不大的发电机发电,供市区河北片照明,电力供应明显不足,照明三四个小时后就停电了,停电前先是灯光暗两次,算是打招呼,意即告诉你马上停电了,要做好准备,于是家家点上准备好的豆油灯或煤油灯。
现在越闸依然在,但越闸周围一切都变了,变得宽阔、变得靓丽、变得清爽,一扫过去脏、乱、差现象,宽阔的承德北路取代了狭窄的石码头街,承德路上御码头桥和两闸闸形成三桥鼎立之势,蔚为壮观。
2005年4月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