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青春的干沟河

    ●作者/张渭英（陕西宝鸡）

    多少次路过这里，都是心无波澜的匆匆一瞥。尽管，离开已整整三十多年；尽管，曾有那么多美好回忆。从我居住的小城到这里，步行仅约半小时。可一别之后，我却再未驻足。

    这里，就是我记忆中的干沟河。

    今天偶然途经，却突然心动，有故地重游的冲动。于是，一个人静静地顺着台阶向下，朝记忆深处的场景走去。

    这是一条依傍着眉县中学缓缓流淌的干沟河，现在更名甘泉河。沧海桑田，其名曰河，其实只是一条窄窄的小溪。 三十年风雨变迁，她也早已不是记忆中的模样。曾经野草丛生，流水潺潺的泥土小溪，现在经过治理，两岸修建了木制扶栏和台阶，种植了花草，河水也更清澈，成了一处幽静的休闲花园。

    正值中午，河边空无一人。风凉凉地吹着，我一个人静静地走着，耳边是虫鸣鸟叫，眼前是绿树成荫。越往里边越是静谧，我甚至有些害怕起来。“扑通”，一声响动惊吓到我，循声望去，竟是一只可爱的小松鼠。我的出现也吓到了它，支愣着尾巴紧张地看我。我松了口气，心里默念“别怕，我可不会伤害你”，笑着朝它摆摆手，示意它继续找食。小松鼠似乎看懂了我毫无恶意，又低头在土里刨起来。我走近举起手机拍它，它也不动不跑。瞬间，这可爱的小精灵驱走了我的恐惧，我又慢慢往前走去。

    许是平时鲜有人来，木栏和台阶上都积了薄薄的灰尘。如今的小城有了很多休闲游乐场所，人们总爱追逐热闹。这里，似乎成了被打入冷宫失宠的妃子，落魄却不失傲骨，一身凛然地孤独坚守着风节。我俯身在溪水里洗了把沾染了灰尘的手，欣然扬起一朵朵水花，重复着三十年前同学们的习惯性动作。

    那时正读高中，学校旁边的干沟河是我们课余饭后最爱的去所。或踽踽独行，或三五相约，来甘沟河畔走一走，聊聊学习趣事，看看花草树木，听听流水淙淙，会卸下所有心中的烦恼和学习的劳累。

    犹记得高二一次体育课上，因为自己仰卧起坐总也不达标，被老师批评罚站，心里很是委屈。于是晚饭时间，一个人悄悄跑到干沟河边，对着溪水呜呜大哭，宣泄着内心的愤懑。没一会儿，耳边传来莉和芸等几个好朋友焦急呼喊我的声音。原来，没见我去食堂，她们料定我会来这里，就买了饭菜急急送过来。一边安慰我先吃饭，一边给我讲解仰卧起坐的要领。晚自习后回到宿舍，莉压着我的腿，芸在背后扶我的腰，一遍一遍，终于教会了我做规范标准的仰卧起坐。开心的笑声飘荡在简陋的宿舍，快乐的笑容飞扬在我们青春的脸庞。

     更多时候，我们是来干沟河边读书学习。尤其在春夏的黄昏之际，温柔凉爽的风儿拂面，我们结伴来到河边，各自找寻一块幽静之地，或朗读或默诵，互不打扰。偶尔，也会在一起互相提问、商讨。舒爽的环境加上沉静的心态，学习效率自然提高不少。远处的田野里，农夫在辛勤地耕种着庄稼，依稀传来牛羊低沉地叫声，时而飘来孩童的短笛，和着我们朗朗的读书声，伴着小河潺潺的流水声，那就是一首美妙动听的交响曲。“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农民播下种子，学生种下希望，我们一起为梦想努力，为梦想拼搏，期待梦想之树早日开花结果。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我不由随着啾啾鸟鸣轻轻地哼起了歌。这首《追梦人》，是我们在河边追逐嬉戏时经常传唱的歌。还有《水手》《我的未来不是梦》等等，都是那个年代流行的风向标。愉快的歌声在美丽的干沟河上空飘荡，河边的小草小花小树，也随着风儿为我们伴舞，青春的欢乐时光顺着小河一直流向远方……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眨眼间分别已三十余年。但那青春的记忆却愈久弥新。回想那个年代，溪水是清澈见底的，我们是纯真烂漫的，青春是五彩斑斓的。毕业时，我们纷纷来到干沟河边拍照留念，欲把这份留恋和不舍永久保存。

     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我们几个同学正在河边商量报考志愿和毕业后打算的事情，芸手捧几张毕业照兴高采烈地过来让我们先睹为快，看后大家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像花儿一样灿灿。我们拉勾相约，每隔十年，都要在干沟河边重聚拍照。只可惜，当年一别，同学们天各一方，奔波忙碌，再也没有重聚过。

    甘沟河，为我们留下了难忘的瞬间，珍贵的回忆！它同毕业照一样，将我们的青春时光永远定格。

    我好像明白了自己这么多年，离得这么近却一直不敢再来的原因。干沟河，她是我心中的一块圣地，庄严而高洁。她是我青春的日记本，记载了我太多的悲欢喜乐。经历了生活的风雨坎坷之后，她更是心中的一片净土，清雅而纯洁。我一直把她珍藏在心底最深处，小心翼翼地保管，不忍轻易触碰。

    三十年功名尘与土，往事如烟，远去的一切，都随风而散了！唯有这青春的干沟河，永存心中！

【作者简介】张渭英，陕西眉县人，退休职工。喜欢用书籍孕养灵魂，用文字抚平伤痕，用朗读传诵心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渴望发掘更多生活的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