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作者简介:
李江:82年北大中文系文学专业,媒体退休编辑、记者。中作协会员。长篇小说《双面人生》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与加印,获黄河文学奖一等奖,入围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在凤凰网小说转载中长期占点击榜首位。长篇小说《狗聊》由加拿大国际出版社出版。另:长篇《笑面猴》、《绝色股民》由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出版,《人狗情缘》获北大方正全国长篇小说比赛优秀奖,《飘飞的蝴蝶》入选全国微型小说作家集第二辑。另写有电影剧本《在那遥远的地方》《老人与狗》《忠犬》《老人与猫》。

长篇小说 (上下卷、共四部集)
《双 面 人 生》连载(三十七)
作者|李 江(中国)
朗诵|浩瀚大海(美国)

上 卷
第 一 部
第六章
(三)
晚上,我们三个又来到没人处的戈壁滩深处,马大有本来是不来的,说让我和晓芳单独在一起好好说说话,硬是被我和晓芳劝着拉来了。夜色中祁连山豁口处的大戈壁,比白天显得更加苍凉、幽深。月儿升上来了,星星很少。戈壁滩在暗夜中,显成了黑色。祁连山阴阴的,山坳里的积雪也变成了灰色。风比白天小了许多,但吹在人身上,还是冷嗖嗖的。我问,“我们应该上哪去?”
马大有说:“我随你们,你们说去哪就去哪。”
我说:“那就去上次我给你吹了口琴的那崖边去?”
马大有说,“晓芳不害怕?那么高,一百多米深呢。她肯定吓得头都不敢往下瞅了。”
晓芳笑着说;“你们也挺浪漫的嘛,还吹口琴。”
我就苦笑一声,解释,“那是那天马大说心里烦得实在受不了啦,才拉我去的。”
晓芳就提议说,“我今天来时,发现离你们挖石头的地方不远处,不是有条大渠吗?渠里的水可清可大的。我们到渠边上去坐坐?”
“行,好主意。马大有你说呢?”我问。
“行,你们说到哪就到哪。”
这样,我们就借着月光,辨别着方向,向那条大渠走去。一会儿功夫,就来到了渠边。
这条大渠是原来的一条老渠,提供着下游好几个公社的用水。但随着人口的急增和戈壁滩荒地的开垦利用,仅靠这一条渠已经远远不能满足全县农村用水。所以县里组织各公社几千口人每年春季到这祁连山口的讨赖河崖边搞大会战,另外再修一条大渠。
据老一辈的人说,以前,祁连山下生活的人们,祖祖辈辈都是靠祁连山的雪水开春融化后,汇入讨赖河槽,流到下游去灌溉农田。自打解放以后,开始了主动的向祁连山的取水行动。所以,这讨赖河口每年开春都要汇聚来全县各公社的几千名壮劳力,兴修水利工程。时近仲春,虽然山中的气候还很冷,但祁连山冰川的积雪已经开始渐渐融化,这渠中的水流也就一天比一天大了起来,而且由于坡度很陡,水的流速很急,水流声冲得渠边“哗,哗,哗”发出很大的声响。马大有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中,只听,“窟嗵”一声,连个浪花都没溅起来。我又捡起个枯树枝,扔进水渠中,一眨眼,就飘走不见了。晓芳说,“这渠里的水,比我们村里的渠水不知要快多少倍。”
我给晓芳介绍说:“咱村的那渠才多宽,这渠多宽?村里的那叫毛渠,毛渠上边是斗渠,斗渠上边是支渠,支渠上边才叫干渠!这就是干渠。你说能比吗?再说,村里的地,多平?这地势,在祁连山坡坡上,水能不急吗?掉下去个人,想爬都爬不上来。我前几天吃饭时听邻队的一个说,去年有一个修水利来的,下到渠里去喝水,没喝上水,栽了进去,最后,连尸体冲到哪去了都没找回来。”
晓芳一听害了怕,说:“那你们站远一点,别掉下去了。”
我说,“还没那么悬乎。”三个人蹲在渠沿上唠了一会儿嗑。晓芳又把丁志雄遇害的情形给我们详尽地叙说了一遍。说捅了刀子的那小子为啥那么胆大包天,原来他老爹是县公安局局长,?平日里,为非作歹的,把全点上的所有女生几乎全搞完了,就把眼睛盯在了别的点上。实实的为全公社各知青点中的一霸。事情发生后,被逮了进去。可是,听说他老爸正在四处活动,说是他儿子有精神方面的障碍,争取能把命给保住。我感慨道:“那过几年再减上两次刑,不就出来了?过去听到这样的事情多了。”
“可不咋的。”晓芳感慨:“就是判他个死刑,又能咋样,丁志雄也活不过来了。”
马大有愤愤地在一旁说,“可惜我当时不在,我要在,非用铁锨把那有人养没人教的货劈成两半!”
我就揶揄马大有:“你也就是嘴上的劲。真遇上了,还不吓得尿湿了裤子。忘了你是咋把我扔下肩头让蹩子家的狗咬了的。那次在大荒地里烧狗肉,遇上点血,看把你吓成了啥样!”
马大有不服气,“啥时候跟啥时候,那能比吗?”
我不吭声了。马大有神经本来就已很脆弱,我怕再刺激着他。我们又问起丁志雄的后事是咋处理的,其实在这之前,晓芳已经给我们说过一遍,但我们总是想了解些更详尽的细节。晓芳说,丁志雄的父母从兰州赶来,把丁志雄的尸体火化了,把骨灰盒带回了兰州。
马大有听着晓芳的叙述,忧郁着,一句话也不说。晓芳说完了,三个人就蹲在渠沿上,听渠中的流水在月光下哗哗哗地流淌。半天,马大有知趣地说,“你们呆着,我走了。”
我和晓芳客套了两句,马大有说,“你俩都憋球了几个月了,急猴猴的,我呆着干啥,当大灯炮?我走了,你们该干啥干啥。”
我就骂他,“大冷的天,能干个啥?”
马大有戏谑道:“想干不怕冷。”
我就调侃,“我可不象你,在蹩子家的坟头上,都能把……”
我意识到了什么,晓芳也在黑暗中拉了我一把,我就没把下半截话说出来。没想到,马大有自己说了出来,“我知道你要说我啥。好好整,但怀上千万要上医院,别怕丢人。我真羡慕死你俩了!”说完,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
本来,马大有的几句撩骚的话还真把人的心给弄兴奋起来了,憧憬着马大有一走,就好戏开张。可是,等马大有抬屁股走了,我倒反而拘束起来。毕竟两个多月不见了,觉得和晓芳有点儿生疏。半天,我打破沉默问,“你过完年咋就一直没回来?”
晓芳就回答,“我知道你有想法,肯定会问我这的。我妈病了,住了院。”
“啥病?我过年去你家时,不是好好儿的?”
“心脏病。可能是过年那几天累了。再,也许是生了点气。”
“生谁的气?”我又敏感地问。
“再生谁的?她非要让我和那当兵的确定关系。我不肯,跟她拌了几句嘴,就把她给惹气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问,“那你妈咋样了,现在身体?”
“没事,就是血压有点儿高,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就出来了。”
“谢谢你,晓芳。”我不知该如何表达我此时的感激之情。
“你看你,什么谢不谢的,对我还说这样的话,让人听着挺见外的。”
我就表白:“其实那天,我真的没吃饭。你给我送油饼来时,我当时就想叫一声司机让停下车来。可是,横了一横,就没叫,车开了后,我好后悔。真的,我都掉眼泪了,旁坐的人一个劲地看我,我都忍不住。晓芳,是我不好,我伤了你的心,我今后一定一定不那样了。我改,我知道我这性格,扭得厉害,都是我爸小时候对我那样造成的。”说着,我就将晓芳搂紧了。
晓芳说:“说那么多干什么。该咋样还咋样。只要你心里对我好就行了。我就啥都满意了”
我心里好甜,轻声叫:“晓芳?
“嗯?”
“我想摸摸你,特别特别的想。”
“那你就摸拜。”
“可是,我怕冰了你。”
“没事,你摸吧。”
“不,上次摸了你一下,让你肚子疼了好几天,都上不了工。”
“你摸吧。没事。”
“不,我不忍。”
“摸吧,大不了肚子再疼一次。”
“不!我还是亲亲你,抱抱你就行了。”
说着,我就把晓芳紧紧地抱紧了,狠劲地在晓芳唇上亲着。亲过一阵,晓芳笑着说:“你把劲全用在嘴上了,把我舌头都吸疼了,恨不得吸到你肚子里去。”
“我特想特想摸你。”
“那你摸呀,我刚才不是说了,大不了再疼一次。李秀萍都能为马大有去死,我肚子疼一下算啥。”
“我想了个好办法。”
“啥办法?”晓芳问。
“我先把手放进我的怀中,捂热了,再赶快伸进你的怀中去。”
“你自己就不怕冰了?”
“不怕,我怕啥,我是男的。”
“那也成。”晓芳说。
……
我们一直在戈壁滩上呆得很晚很晚,不觉,月亮已升到头顶了。晓芳说,“该回了吧?戈壁滩上说不定有狼呢。”
“狼来了,有哥哥我护着你!”我矫情地说。
“回吧。你明天还要干活,不睡觉,那有力气?”
“你明天就走了,真舍不得。今晚的时间对咱俩太宝贵了。”
“你们不是马上就工期到了嘛,到了,不就回去了?那时候,我们不是天天在一起了。”
我就憧憬,“那时候该有多好,肯定感觉象过年!告诉你,我在山上的这段日子里,天天回忆我俩年前两人在青年点上你给做油泼拉条子的日子。有两次,活那么累的,我都在睡梦中笑醒了。”
就这样,我和晓芳一直在渠沿上没完没了地唠着,一直到后半夜,实在冻得受不了啦,才回来。我回去把自己的被子抱出来,把晓芳领送到专供各大队做饭的妇女住的一个地窝子里安顿着躺下,才回去钻进马大有的被窝里。把马大有给弄醒了,揉巴着眼睛问我,“才回来,几点了?”
“我说,“不知道,睡球你的!”

特邀金牌主播简介:
浩瀚大海,美国中文作家协会主播,满庭芳艺术联盟精英主播,现代诗歌传媒2019届金牌主播。NZ国学诗词艺术主播。全民K歌范读导师。曾荣获多次业余朗诵比赛大奖。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本期配图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