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常明居士纪
文/李梦痴
01、缘起
从新兴回四会已经将近一周了,此期间,常明居士的形象总是在我心中挥之不去,而每每想起与常明居士的一点微末的缘法,我心中更是五味杂陈,浑不知其所终始。
此次趁着楹联学会的活动去新兴,原本是要把常明居士介绍给四会热衷文化事业的同仁,但到了新兴才发现物不是人更非,居士早已云鹤杳然不知所驻。不仅没能与四会的朋友相引荐,即如我和常明居士四年前的一番破千年局的晤谈,也宛然成了寒潭鹤迹竹影阶尘般的一期一会。数日来,每念及此,心头便有些说不出的沉郁苍凉之慨。
我一心要把常明居士引荐给四会的文化同仁,是有原因的。我以为,哪怕常明居士终将被淘淘喧嚣淹没在物欲大潮中,四会也该永远记住他,因为他是自六祖出世以来,第一个把四会提升到六祖禅体系中最重要位置的人,虽然我与他殊途同归,但他得益于年龄阅历的优势,早我十余年得出了“四会是坛经成就地”的结论。他在禅宗史上赋予四会以史无前例的也是举足轻重不可或缺的崇高地位,仅此一端,我就以为,四会该永远记住常明居士这个名字,常明居士,堪称四会文化史上的“大贵人”。无论常明居士的见解能否成为显学,常明居士对六祖怀会止藏的深刻解读,都将照亮四会的文化未来。
但是我没能及时把这个伟大的创见介绍给四会文化同仁,更没能及时将四会文化同仁引荐给这个四会文化的“贵人”,以至于四会的文化同仁还对常明居士的卓越贡献知之甚少,对常明居士的“四会是坛经成就地”这一论断的伟大历史意义和现实意义还不甚了了。这也是我每每念及此番访常明居士不遇便心中郁郁的主要原因。
为了对此缺憾有所补救,我拟草此文,以略尽常明居士要义于万一,以告天下的有心人,真正伟大的新六祖学,实肇于六祖出生地,常明居士的新六祖观,大约算是六祖慧能冲破千年雾障的二次重生吧?我更想以此文提醒四会的有心人,该永远记住常明居士这个名字,正是他在六祖新文化史上赋予了四会以无与伦比的崇高地位。

02、常明居士其人
我和常明居士只一面之会,三个小时之缘。
对常明居士,实在谈不上任何全面系统可靠的了解。
共进午餐时,听常明居士简述过自己的历史。
据常明居士自述,他原本是一名公安干警,后来下海经商,新兴国恩寺周围的六祖文化产业就是他一手经营起来的,但经营过程中,因为利益博弈上的过节,他被对手送进监狱。狱中生活改变了他的价值观,他在狱中每天以手录坛经为务,待出狱时,他已从一个文化产业经营者变成一个文化研究者,从此致力六祖文化研究,他将大片文化产业捐给政府,在国恩寺边筑起六祖博物馆,开始从事全面系统深入的六祖文化研究。
他研究的主要心得就是“四会就坛经成就地”。他将六祖的一生概括为生在新州长在南海学在黄梅成在四会显在广州弘在韶关。其中新州、南海、黄梅、广州、韶关都是千年僧俗共识,惟“成在四会”是常明居士破千年局的首发,算是六祖文化研究的新纪元。
常明居士关于由商入文的经历自述,或者有他主观成分在里面,未必详实,但他“成在四会”的论断却是实实在在的狮子吼,是任何造作都伪饰不来的。
这大约就是我对常明居士其人评鉴的根本。有的时候,其言甚弘,倒显得其行只是末节了。生而得斯悟,斯人足可观。
一个人揭破千年迷雾,为六祖重建人文主义的历史根基,有了这样的贡献,他迷途中与商业对手的倾轧之是非得失,又何足道哉呢?

03,我与六祖的因缘
我流连四会近十年了。
我与四会的缘法,主要根于六祖,我一直想探寻六祖怀会止藏的真义,一直希望能在四会找到六祖思想那最后一块拼图——怀会止藏对六祖来讲,到底有怎样的意义。
带着这个问题我流连在四会。直到五年前,我豁然开朗,找到了四会之于六祖的伟大的历史价值和深刻的现实意义。
我把这一历史价值表述为“就像德胜公在井冈山完成了马克思主义和中国革命的结合一样,六祖慧能在四会扶卢山完成了大乘佛教与中国社会的结合,四会,就是大乘佛教的井冈山,就是六祖思想最终完成的地方。”
2018年,在几位友人数番怂恿下,我决定写作新史论,尝试从马克思主义的立场全面梳理中国历史的进程,在新史论的规划中,我把六祖的“下下人有上上智”作为中古史的支点,与孔子的“有教无类”、德胜公的“人民万岁”呼应衔接,构成支撑平面的三点,重新支起一个崭新的中国文化史观。而“四会是大乘佛教的井冈山”就是衔前接后的那个枢纽,就是此崭新的中国文化史观的腰胯。
当时我以为,这是我一千多年来的首发,是我对六祖文化的创造性继承和发展。虽然我早已经淡了“青史留名”的躁竞心,但我还是欣慰之余不免有些得意。这份欣慰与得意一直保持到我见到常明居士的那一刻。

04,疫前访常明居士
拜访常明居士,完全出于一个很偶然的机缘。
2019年秋季,我正着手准备新史论的详细提纲,四会翡翠业界前辈沈女士驱车载我去六祖古寺采风,同行的还有来自新州的小叶兄弟。
据小叶兄弟讲,他老家的田就在六祖故居老宅门前。于是在六祖古寺门前,我们约定了新州之行,而小叶兄弟,电话联系了六祖博物馆馆长常明居士。
我和常明居士就见面了。一切都像是被机会推动着,一切都彷佛没有预案,这就是传说中不折不扣的缘分吧。
和常明居士的见面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据说常明居士刚刚得过风痹,正在进行自我康复的拉筋训练。他的拉筋异常艰苦,也异常痛苦,呼吸和呼喝声石头一样沉沉地压在闻者心头,那里面透着桀骜不驯的力量,与平和冲淡的禅宗趣味大相径庭,倒颇有几分腹胁插刀的刚健无畏。那种毫无风雅趣味的求生意志,可能会吓跑很多清敬和寂的禅修者,却让我生出几分踏踏实实的亲切感。
等了一会儿常明居士出现了,寒暄两句,把我们一行安顿在茶室,便去冲个淋浴,看他迟疑但不失稳固的步伐,你难以想象他一个月前曾瘫倒在风痹之下。看来腹胁插刀的康复毕竟成效不同。如此惊人的康复速度,让我对常明居士其人刮目相看。
这算是拜访常明居士带给我的第一印象,他是个具有非人勇敢的人,是一个高度自律的人。你可以敌视他甚至仇视他,但你永远没法轻视他鄙视他。
这倒与我心目中的禅者颇为契合。

05,不对称交流
坦率地讲,我对与常明居士的见面是心存疑虑的,甚至直到现在,这份疑虑也没有完全消除。所以接下来我们的交流,其实是一种不对称交流。
所谓不对称交流就是,我主要做一个听众,而常明居士主要做一个讲述者,我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他,但我暂时不想让他更多地了解我。
整个谈话,我只简单介绍了我新史论的基本想法,把四会是大乘佛教的井冈山的观点略作解释,其余的时间都是听常明居士表述。
倒不是我这个人多疑,而是一些状况让我不得不心存疑虑。
一望可知常明居士不是一个靠逢迎取容的文化帮闲,他是个能做自己的主的独立的文化人。他虽然不会轻易给人发号施令,但也绝不是能随意接受别人发号施令的人。
他身边巨大的文化产业,让他的背景显得更加神秘。
三十年文化战线斗争的经验告诉我一个血淋淋的事实,在修正主义和马克思主义的思想路线的斗争中没有中间道路,所谓的超然中立的第三方,其实都是将反马克思主义包装在理中客的遮羞布下的修正主义帮闲,他们只是要扮作第三方拉偏架,他们其实是更为凶险的修正主义文化刺客。
以胡骑墙为例,胡骑墙一直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崇尚宽容的文化理中客,但他包容的其实都是反人民、反党甚至反国家民族的文化恶棍,对快递小哥、底层市民、普通学生,他向来是主张“严打”的。他一直保持一个超然的态度维护着“改革开放”的荣誉,直到前不久才恼羞成怒狗急跳墙般跳出了公然诋毁污蔑前三十年的伟大成就,从一个虚伪奸诈的理中客回归反人民反毛泽东思想的本来面目。
胡骑墙的文化嬗变之旅恰正说明了在三十年文化战线的艰苦卓绝的斗争中,没有中间道路没有第三方,只有拥护毛泽东思想的马克思主义者与反对毛泽东思想的修正主义者,这是文化在特定时代的悲剧,但也是文化在非常时期的现实。
这样的大背景下,常明居士当然不能独善其身,他也必定在毛泽东思想与修正主义路线之间做出自己的选择。
而他身边巨大的财富基础,和他自然流露出的非帮闲的主人翁气魄,都让我对他的背景来历充满疑虑,我没法断定他的文化立场,因此,虽然我对他这个人很认可,但志向不同不相与谋,我没法把我的文化态度和盘托出。
因此,在当时的情况下,这只能是一次非对称的交流。
我自知自己有点儿敏感过度,但势非得已,当时的新史论创作计划,在我看来事关重大,我不能草率地在背景不明的陌生人中传播它的核心内容。
虽然常明居士的言语中,流露出他对德胜公的敬仰,但每个修正主义分子的花言巧语,从赫鲁晓夫时起,就已经造成了对后来革命者最严峻的警示,绝不能因为某个人的言辞的慷慨大义就草率地断定他的立场。
因此,虽然我为此错失了与常明居士深入交流的机会,但直到现在我也没有为当时的审慎后悔,如果换了是现在,我依然会像当时一样审慎,倒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新史论所矢志捍卫的文化立场。
常明居士是个强有力的人,如果立场一致,他无疑是最可以依靠的伙伴,但如果立场相左,他将是那个最强有力也最值得尊重的对手。
我对常明居士的惺惺相惜,恰是我对他心存疑虑保持审慎的原因。
而那次不对称的交流,也算是我向这位倾盖如故的同行所致以的最深挚的敬意吧?

06,无法兑现的约定
非对称交流异于单向交流,虽然我表述很保守,但我还是简略阐明了我的观点。
在四会是坛经成就地这一点上,我和常明居士所见全同,毫无二致。
于心戚戚之余,我也颇为此前的“得意”之情汗颜。
我更进一步认识到,新文化的六祖观,是时代发展的需要,也是时代进步的必然,它属于这个伟大的时代,无论我也好还是常明居士也好,我们站出来阐述这一新史观,只是历史正确在假我们之手去实现时代的文化任务,去完成新纪元赋予这个时代的文化使命。真正伟大的并不是我们这些“发现者”,真正伟大的是这个时代的民权觉醒,是这个时代民权觉醒提出的文化使命与历史任务。我和常明居士,只是适逢其会,偶契其缘,成为这一伟大新文化的阐述者和宣传者。
无论常明居士背景来历如何,无论常明居士文化立场如何,至少在这一点上,我们坚定自觉地站到了一起。
常明居士对我的写作计划报以极大的热情,他三次盛邀我去新兴完成新史论的创作。但我没有接受,一方面固然是因为我无处消解的疑虑,一方面我也是想在一个更艰苦的环境中完成新史论的写作。毕竟新史论是中国历史上首次站在人民立场梳理通史脉络,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以人民立场建立通史架构,我不想让它的创作环境,与人民的现实生活距离太远,隔膜太深,我希望能在一个和人民同样朴素——最好比人民更艰苦的环境中来完成它,这不仅是仪式感,更是让自己保持人民心的必要手段。而常明居士的文化产业园地,显然无法满足这艰苦朴素的环境要求。
我虽然婉拒了常明居士邀我去新兴创作的盛情,但我在心中却暗自承诺,新史论完稿之后,我将亲赴国恩寺,与常明居士当面讨论其中关于六祖禅的阐述。
遗憾的是,接下来就是三年大疫,交通阻隔,以至于我2020年新史论完稿,竟拖到2023年始得亲赴新兴,以遂当年心中暗许之约。
奈何常明居士已二次身染风痹,黯然归隐,当年我心中暗许的承诺,竟成了或许此生都无法兑现的约定。而这一番因形势猜疑和天然疫情错失的约定,或将成为我余生的遗憾吧?

07,开千年眼的“成在四会”
常明居士的“成在四会说”可谓开千年眼,是对六祖文化的最宝贵的还原与补充。
要想说明这一点,得简单回顾一下历史上的六祖观。
历史上的六祖是作为一个宗教领袖流传下来的。而历史上的六祖,被僧院神秘化、被俗家精英化,早已面目全非全无当年六祖的精神面貌,甚至与坛经里的六祖也已经大相径庭。
僧院将六祖神秘化,自然会抹去六祖的成长痕迹,恨不得把六祖说成生而知之的天外来客,以统摄信徒的心智,维护教派稳定。历史上任何宗教的领袖人物都没能逃避这被神化为“非人类”的尴尬命运。这也是教派为自身利益计所行的方便权术。
俗家将六祖精英化,更要抹去六祖的成长痕迹,抹去六祖将自己的宗教思想与劳动人民相结合的伟大实践,把六祖变成一个凌虚高蹈的文化盆景,来装点旧士大夫和新时代怀揣旧梦想的知识分子的精神追求与心理趣味。这种对六祖大众精神实践观的阉割,是俗家精英对六祖禅最无耻的颠覆与篡改,却统治着六祖学上千年。直到今天,你还能在各种关于六祖的话题中,不胜其烦地听闻这些拾人牙慧的陈词滥调。
事实上,僧俗两家,为了各自利益,已经联手杀死了六祖的伟大精神,他们把六祖大众精神的实践观,连同四会对六祖的伟大的历史意义,一起埋葬在精英主义文化史的腐土中。
所谓开千年眼,就是洞穿这种历史假象,拨开历史迷雾,用坚定的人文主义立场,对六祖的宗教活动作历史主义的还原,将六祖还原为一个河朔血脉融汇岭南而成的伟大的世俗社会宗教文化思想家。这中间的关键,就是六祖在四会的成长历程。
发现了六祖的四会,就是发现了世俗的六祖,就是发现了一个人类文化英雄,从而埋葬一个灵异宗教神话。
这是划时代的文化大事件,是新文化突破精英主义史学封锁,贯通自己过去现在将来的决定性一步。这就是开千年眼的伟大的现实意义,而这一眼,就属于常明居士。

08,六祖在四会
那么六祖在四会究竟得到了什么?是什么样的收获能担当起成就坛经的伟大事业呢?
很遗憾,基本没有这方面的史料。关于四会,只是坛经里记录了怀会止藏的简单情形,诸如与猎户相伴,以肉边菜为生等等。至于六祖在四会期间思想上的收获觉悟上的进境,却丝毫没有提及。
我们只能从有限资料的只言片语,零星线索,来努力还原这个过程。
后人说起六祖,津津乐道的只是那个无树非台的偈语,以为那就是六祖的大悟。但那只是六祖颠覆旧佛学的挑战书,并不是他新思想的模样。五祖说他也没有了悟,绝不是和他客气,而是否定一切的无树非台的确远不是悟境。
被五祖认可的悟境是禅房里袈裟后自性具足自性清净自性生万法的宣言,那才是被五祖认可的悟境,至此,六祖自己实现了圆通的大肯定,具足了坚固的自性。
但五祖送他走的时候,告诫他怀会止藏,时机未到,不可轻易传法。
历来把这个时机未到,都附会成外感因缘,但禅机重内慧,当不会徒因外感因缘的利弊困厄内慧的发挥。事实上,后来六祖出山,广州受戒,也没有任何记录涉及客观条件的改变。据说他在四会还曾被追杀险些被烧死,可见外部环境一直很恶劣,但他还是出山了。
因此,五祖的告诫,可能更多地是内慧方面的考虑,也就是说,六祖携衣钵南下的时候,固然已经具足坚固自性,但尚缺乏弘法的历练,他坚固的自性还需找到一个普惠众生的方式和途径。为此他需要等待,当然不是消极的等待,而是在积极的历练中等待弘法能力的成熟,弘法能力的成熟,就是出山昭示衣钵的时机。
而这番伟大的历练之旅,就是在四会山中完成的。
就是在四会山中,六祖为自己坚固的自性铺平了一条通向众生心中的金光大道。也就是在四会山中,这个河朔贵胄岭外猲獠,完成了大乘佛教的中国化转化,打造了原汁原味的中国佛教,实现了众生心即佛心的实践辨证,成就了中华文化史上——也是人类文化史上第一部属于劳苦大众的宗教典籍——《六祖法宝坛经》。
这绝非妄臆,我们能从四会前的“不思善不思恶如何是明上座本来面目”与四会后“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中见其端倪。
四会前的本来面目,犹有不思善不思恶的戒在里面作前提,而四会后的仁者心动,已然是风光霁月体任超然全无羁绊窒碍心。
有戒在里面作前提,就依然留着一个经院精英的尾巴,但风光霁月体任超然,则已经完全生活化世俗化,已经和合了烦恼与菩提,众生与佛果的差别,至此,才标志着六祖禅大众精神的最终确立,而大众精神的实践观,恰是六祖佛学的核心价值观。
此价值观的形成,就与四会这个名字紧紧地连在一起。所谓“成在四会”,成就的就是这大众精神的实践观,成就的就是六祖禅的核心价值观。成就的就是大乘佛教与中国劳苦大众精神思想的结合。从这个意义上讲,四会就是当之无愧的大乘佛教的井冈山。

09,我与常明居士
我与常明居士算是各自在自己的学术框架里,殊途同归得出同一个结论。这虽然对我当初的得意是个打击,但从另一个方面,却给我了很大鼓舞。它向我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四会是大乘佛教的井冈山”,并不是我闭门造车的异想天开,它是有扎实的史实线索和理论依据的。
这是一个互证的过程,就好比周瑜诸葛亮在长江边,谋划破曹大计,两人各自在手掌心写一个字,然后摊出来并在一起,竟不约而同都是一个火字。至此,火攻之计就确定不疑了。我和常明居士的手掌心都不约而同地写着四会,也就意味着,四会作为六祖新文化的成就地,又多了一份确定不疑的保障。
德不孤必有邻。
岂止德是如此,真理同样如此。
走在历史正确的道路上,你会发现,你总能找到可以互证的伙伴。
周瑜和诸葛亮就是可以互证的伙伴,虽然他们因立场不同最终不得不生死相较,但他们的心意相通肝胆相照,却也是一时瑜亮穿过历史沧桑犹能动人心弦。
至此,我又不免想起我对常明居士的那一丝疑虑。
现在想来,那一丝疑虑是我对先富者始终不曾松懈的那根“阶级斗争的弦”,常明居士当属先富者固无可疑,先富者能否真正坚定地拥护毛泽东思想却很值得怀疑,这大约就是我一直担心常明居士和我立场不同的根本原因吧?
正是这种立场上的疑虑,让我想起当年的诸葛亮和周瑜。
不管结果如何,我想诸葛亮和周瑜都堪称惺惺相惜的知己。志同道合的伙伴足慰平生,而志同道不合的对手其实也不枉相逢。
有瑜亮在先,我却仍困扰于那些恐怕再也无法证实的疑虑,实在是有点儿拿得起放不下,倒是愧对了六祖曾经的教诲。
不管是否志同,我和常明居士毕竟是道合的知交,他虽不曾启发我的探索,但却鼓励了我的结论,能让我在新文化建设的路上更具信心地走下去,仅此一端,我就该永远铭记常明居士于我的惠泽,用我接下来的每一分进展,作为对他这份丰厚惠泽的些微回报,与他永久分享。

10,赘言
草草地写下这篇文字,主要有四方面考虑。
其一,聊遂未竟之约,向常明居士略表我的心意。
其二,申“成在四会”之意旨,明常明居士首发之功。
其三,正“大乘佛教井冈山”之所从来,杜讳人炫己之虞。
其四,举常明居士之德,希望四会文化界同仁能和我一起永远铭记这个名字。
闻说常明居士风痹隐退,真希望以后能再见他一面,当面致意。
清风修竹,期会随缘,山花海月,海内同天。
深祝常明居士安康,惟愿后会能期。
癸卯年辛酉月辛巳日于四会城中草寓处



(六祖生平活动简介图片拍摄:高崇)
【附诗词二首】
重游国恩寺访常明居士不遇寄慨
文/李梦痴
三年几欲访常明,不阻关山阻疫情。
缘悋重逢怅孤德,慧交倾盖记前盟。
狐禅久昧才匡正,新说初裁待面呈。
忽报化身伤痹馁,庭空水寂未留声。
注:常明居士,新州六祖博物馆馆长。四年前我初访新州,与居士畅谈甚洽。居士以四会为坛经成就地,发前人未发,与我不谋而合,遂私许道义之交。此三四年来,我的新文化六祖观初具规模,几次想重访居士,面呈心得,都被疫情阻隔。今年与四会楹联学会一道新会采风,拟访居士于不速之余,遂我心于早许之会。却不料居士已中风去职,云鹤杳然,期会难再。怅然之余,略成小律以寄。
沁园春•重游国恩寺龙潭湖访六祖博物馆常明居士不遇
文/梦也无声
初识常明居士,他刚刚中风被痹症折磨,我们等在博物馆门外,便听到里面呼号振作之声,居士正在拉筋凳上自己作康复训练,闻声思人,倍感震惊。后饮茶谈经,品肉边菜,更感佩居士对六祖思想的独到见解,彼此视为同道,相约不久再见,共议弘扬六祖精神,但为疫情阻隔,三年光景,重来此地已经物是人非,居士老病亦不知所踪,感慨万千寄于长调聊表寸心。
词曰;
又到龙潭,水冷茶凉,几点雨声。
正重修旧馆,翻成新意,遍询僧俗,不见常明。
草色湖光,先师故里,或有风来忆此卿。
人间事,有身名如许,可慰平生?
坚称六祖传灯,隐四会山中集大成。
更难容学界,书铭宏愿;静修囹圄,手写真经。
老病来侵,身残志远,呼号伸张铁骨铮。
先行者,纵天时负我,犹自争鸣。
沈玲画,李梦痴配诗。
本文作者李梦痴简介
自况
马导师私淑弟子,毛教员星火余薪。
体制外文化学者,传统内旧体诗人。
自述/知命前
江湖落拓事无成,空把浮生许太平。
时调不烦人欲浅,一襟烟雨即余生。
自述/知命后
鬼雄前世烈,造化此生新。
儒法丧家犬,夷齐掘墓人。
问心还问迹,忧道不忧贫。
剑扫春风遍,天花未染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