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屋
文/高国斌
离开老屋已经三十七个年头了
昨夜又梦回老屋
老屋依然是当年离家时的老模样
土墙、青瓦、木门、门墩
老屋四周，父亲当年
从昭通带回来的苹果树
依然挂满了笑盈盈的果实
和母亲一起亲手种在屋后的核桃树
绿荫如盖，一直在为老屋遮风挡雨
门前院坝，儿时的嬉闹声
依然回响在耳畔
此时的老屋如逝去的父亲
佝偻着嶙峋病魔缠身的身躯
在消瘦的咳嗽中守望着远方的我
而我是父亲临终前最失望的疼痛
老屋，坐北朝南
冬天的太阳总是温暖着整个屋子
儿时的我们常常坐在门墩上
等待父亲从山外出差归来
父亲必定带回我们奢望中的糖果
当夜幕降临，在温暖的火塘边
坐在父亲身边，依在母亲怀里
听父亲讲“三国”“”水浒”的故事
我们总是在懵懵懂懂的故事里进入梦中
父亲亲手垒起的灶台
早以荒废，灰头土脸，不成样子
曾经温暖一家人的火炉
锅里飘出儿时的肉香依然留在记忆中
箥箕弃在门边，落满了灰尘
那是母亲当年用他筛出温饱与幸福
熬过艰难困苦的见证
如今，在岁月的熬煮中筛走了多少光阴
和老屋寂寞相守，不离不弃
墙角边那副咬紧牙关的石磨
已经沉默了多少年
磨得光亮的扶手
如今已经开裂，没有了当年的光泽
忆想儿时的情境
从石磨中流出雪白的豆浆
犹如流出温暖、幸福和爱
我儿时住的房间
落满了灰尘，窗户布满了蜘蛛网
儿时梦想当画家所画的画
早以不见踪迹
只听见那风透过瓦片吹在脸上
感到一丝丝的凉意
儿时躺在床上，梦想在山外
听雨声入梦，闻鸡鸣而起
岁月从手指、白发间流走
时光穿过父亲的大山
流过母亲的河
横亘在门前的大箐山
不再是挡住山里人梦向山外的屏障
已不再是身归故里的艰难遥路
而是我魂牵梦绕，难以离舍
生我之地，养我之地
永生难忘的老屋老舍
2023年9月4日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