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印记之二
南渡江口看海
文/青山依旧
孔子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我算不得“仁者”，也远非“智者”，但平生爱山爱水。这一段住在海口，每天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海边散步，大海成了我至亲至密的朋友。
我住的地方叫海甸岛，位于南渡江口，出小区向东不远处就是江边。第一天到海口时已经是夜晚，接机的朋友于灯光阑珊的夜色中送我到住处，分手时说：“这儿离海很近，如果有兴趣，早晨可以到海边走走。”之前我曾经有过几次看海的经历，但现在大海近在咫尺，心中仍然有些激动，我憧憬着再一次领略大海的风采。 第二天一早起床，我急忙忙去寻找大海。出小区也就百来步，跨过碧海大道，穿过绿化带，一条大江便横在眼前。不用说，这就是南渡江了。然而，只见江水浩浩汤汤，不见水流涌动，眼前的景象让我迷失了方向，我不知道往哪边走才是大海。我打问在江边运动的一位老人：“江口在哪个方向。”老人向左边指了指，说：“前边不远处。”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走去，果不其然，十多分钟后，茫茫大海便呈现在我的眼前。江口处，海水连着江水，平平的，静静的，也难怪我分辨不出大海的方向。
终于站到了海边，我尽情地呼吸着大海的气息。沿着海堤行走，脚下一片浩淼。晴朗的天，海风微拂，辽阔的海面波澜不惊，只是摇动着细小的褶皱。近岸处，海水仿佛鼓动着巨大的肺叶，一张一翕，犹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推动着，一波一波涌向岸边，亲吻着沙洲和礁石，荡起一簇簇、一团团大大小小的浪花。海蓝蓝，水蓝蓝，海天一色。在缥缈的远处，蓝的天和蓝的海紧紧地吻合在一起，融入灰白色的云气中。 海是有脾气的。早晨看海，你会发现海面收缩了许多，在岸边裸露出明显的淤泥水印，岸坡或陡或缓，水印三两米、十米二十米不等。中午时分，海面又膨胀开来，恢复到了原来的水位。据说受日、月引力影响，海水每天都要涨落两次，白天涨叫“潮”，夜间涨叫“汐”，这就是大海的“潮汐”现象。海水的颜色并非一直都是蓝的，遇到阴雨天，天上阴云密布，海水也会变得灰暗。倘若风势大一些，咆哮的海水裹挟着泥沙撞击岸礁，也会卷起滚滚巨浪。前几天，台风泰利掠过海口，尽管这儿距台风中心尚远，但狂风肆虐，海面上想必已经是骇浪滔天。我很想出门去看看海水暴怒的样子，但碍于朋友们百般阻拦，只好窝在室内凭窗倾听涛涛的浪声。
岛上人生活节奏慢，早晨喜欢睡懒觉，但也有不少人去“赶海”。我每天准时散步到海边，与那些钟情于大海的人不期而遇。这些人大多如我一般到海边运动，或不紧不慢随意地走，或光着膀子奔跑，满头满脸都是汗。许多人带了宠物狗，个头都不大，白色、黄色、杂色的都有，有的狗儿穿一身漂亮的小衣服。狗通人性，与主人形影相随，不离不弃。也有人携几位同伴，或带着小孩，拎一只小桶行走在水边，于退了水的礁石间寻找海螺、海贝之类的海货。经常会看到穿环保服的工人于水边、礁石间寻寻觅觅，他们在捡拾海水卷到岸边的垃圾。这是一些普通的人，日复一日从事着普普通通的工作，然而，他们是大海的守护神，值得我们每一个人感激与尊敬。 去海边多了，我发现一个“秘密”——许多“赶海”的人每天都于同一时刻在同一地点重复着相同的事，他们都非常准时，非常执着。在岸堤上观光道旁边椰子树下，每天会遇到一位老太太，看面容有五六十岁，个头不高，敦敦实实，持一根竹笛独自吹奏，身边停放一辆电摩，卧卧一条黑色的狗。悠扬的笛声在海风中飘荡，没有人驻足，但见黑狗支棱着耳朵沉迷于乐声中，它是主人忠实的听众。也有黑色的海鸟凑上前来，仿佛寻到了知音，发出叽叽喳喳的和鸣声。在河口左侧堤岸下，有一处用两块海基石搭的平台，一位男士在石台上面朝东盘腿打坐，每天早晨在这里迎接第一缕阳光。他着一身素装，面容瘦削，顶一头蓬松的头发，双手于胸前比比划划，俨然一位痴迷的“修行者”。不远处，水边礁石上站一位钓者，戴一顶斗笠，持一根长长的鱼竿，将鱼钩抛入海水中。这位钓者天天早晨在同一个地方垂钓，我也曾经注目多时，却大半天不见有上钩的鱼儿出水，我想或许他原本就不曾考虑是否能钓得到鱼儿，只是在飒飒海风中钓一种心情。
拐过南渡江口左边的海角，走不多远到达白沙门，这里是一处不大的海湾，岸边淤积了大片的白沙，一天到晚都有人在这里下海游泳。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我来到沙滩上，脱去鞋子，踩着绵绵的细沙步入水中，让双腿接受海水的触摸，任凭浪花打湿库管，并且掬一捧海水入口，感受那咸咸的味道。 南渡江是海南岛最大的河流。如果说，海南岛像漂浮在南海上的一枚树叶，那么发源于海岛中部山地四散奔流的的河流就是这枚树叶的叶脉，而南渡江则是叶脉中最长的一条，它自南而北奔流而来，最终在岛的北端注入琼州海峡。南渡江入海处地势低平，江沙沉积，形成了广阔的冲积扇平原，海口市就坐落在冲积扇平原上，也因位于南渡江的入海口而得名。南渡江在入海处分成三大股水道，江水与海浪汇聚，卷起的泥沙堆积成了海甸和新埠两个岛屿，这些岛屿原先只是成片的沙洲，发展到今天已经是繁华市区的一部分。如果从空中看，两座岛屿就如同镶嵌在江与海之间的两颗珍珠。我所居住的海甸岛是海南岛周边最大的小岛，也是最著名的城中岛，岛中城。
据介绍，随着江流的不断冲积，海岛的面积还在不断扩展，岛上的建筑也在向四周不断延伸。在海甸岛对面，新埠岛的北段有一片沙洲叫“碧桂园中央半岛”，这是沿着江口伸入海中的一个沙头角。这里是一片建筑工地，竖着十几台高高的吊车架，工程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河口海角就又成了一片崭新的滨海市区。 我每每散步结束时，都恰逢一轮红日从新埠岛方向冉冉升起。此时，辽阔的海面、岸边的楼舍、郁郁葱葱的景观树……一切都沉浸在金色的阳光中。眼前的勃勃生机令我感动，这世界原来如此美好！ 【作者简介】青山依旧，本名郝永渠，河北省邢台市信都区人，大学学历，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邢台市作协会员。中学高级教师，国家级骨干教师，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高级家庭教育指导师，原邢台县浆水中学校长。有多篇作品在《中国教师报》《散文百家》《邢台日报》《牛城晚报》等报刊杂志发表，著有散文集《青山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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