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董元静，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散文诗学会理事。
曾入选《当代青年散文诗人15家》。已出版散文诗集《远山也忧郁》（百花文艺出版社）、《黑郁金香》（成都出版社）、《帘卷西风》（中国文联出版社）及长篇小说两部。
2020-2021年出版儿童小说两部：《星路上的公主》、《追蜜蜂的小哥哥》。
曾获第二届“四川省文学奖”、首届“冰心散文奖”。
现居中国四川。
《迷踪鹿回头》连载（十）
作者｜董元静（四川）
第二十八章
勇敢米粒3
遵照妈妈的安排，琳琳化装成卖板栗的小姑娘，进入了萨先生在林州市郊的小院。米粒3机器人的情报很准，萨先生的确已经离开这里两天了。
保姆为琳琳打开院门，接过了板栗篮子，仔细查看。
“阿婆，我要口水喝，行吗？”琳琳怯生生地问。
“好吧。你稍等。”看她满脸是汗，保姆进去为她拿水。
琳琳掏出妈妈给的微型遥控器，轻触了一下左边的一个按钮，大约几分钟，米粒3隐形机器人就出现了，有遥控器的琳琳能看到米粒3，但其他人都看不到。琳琳欣喜地打量眼前的米粒3，赞叹道：“好帅啊！”
这款仿人机器人有真人三分之二大小，是个少年的样子，身体呈银灰色，关节处是金黄的，身上也有两处金黄的竖条纹，手指很长，半握拳，额头上有一个椭圆孔，可以照明或发信号，两眼是在黑色横条上闪动的绿色荧光，炯炯有神。可不知为什么，他头上左右长着一对小枝丫般的角，也是金黄色的。
“无畏！”米粒3用童声喊出口令。
“无悔！”琳琳马上回答。两人在树荫下顺利接上了头。
“保姆已经被捆住了，就在刚才，‘大叔’知道有人进来了，就把保姆蒙昏，嘴里也塞上了布。看来，”米粒3欲言又止。
“大叔？”琳琳觉得有点耳熟，询问米粒3。
米粒3才说，一个意外的情况是，上次去松山庙宇为香眉引路并且挥棒砸伤琳琳的那位“大叔”来到这栋房子里，已经几天了，看样子是为萨先生看守家当的。“大叔”还把院子里的几盆半人多高的仙人掌搬了过去，放在有保险箱的主卧房门里面。
“他来了，”米粒3隐形机器人示意琳琳藏到大树后面，并把小楼的平面示意图塞给了她。
隔着树叶，琳琳看见一个粗壮的男子，留着胡须，样貌果然像上次庙宇里的那个“大叔”，但不知“大叔”还认不认识她。“大叔”看看左右没人，小心地关上了院门，又在小楼周围转了转，才回到客厅。
琳琳快速熟悉了小楼的示意图，并找到了图中保险箱所在的主卧，那里有一个凹进去的壁橱，前面挂着帘子，米粒3做了个记号，说明标的是这里。但“大叔”戒备很严，琳琳无法过去。
“不能等了，万一再有人进来，机会就失去了。怎么办？”琳琳很着急。
“别急，我去把他引开。”米粒3沉着地说。
“你怎么引？”
“我可以现身。也可以隐身。”米粒3松开右手，现出几个开启新程序的按键。
琳琳明白了，“可……那是很危险的！”她不放心。
“没事的，他在明处，我在暗处。没时间了，你快去吧！”米粒3递给琳琳一把钥匙，指着小楼里主卧的方位。
琳琳无奈地走开，蹑手蹑脚潜入了走廊边门，在拐向主卧时，她听见了院门处一声巨响，好像是炸裂的音量。她知道，那是米粒3故意放的动静。果然，“大叔”惊起，从向外开的客厅门冲向院门。
琳琳不敢怠慢，连忙前去用钥匙转进两圈，打开了房门。进去后，反手关上门，她来不及去看那些横在面前的仙人掌，而是先将灯关上，并将电源也关上。这是为了切断室内监控摄像头的工作，妈妈嘱咐她的。转过身来，琳琳才发现，这些仙人掌竟然会动，一只只伸出的带刺的手掌在昏暗的房间里舞动着，魔爪一般拦阻了藏有保险箱的路口。
琳琳定了定神，侧身到洗手间扯了两条浴巾出来，顶在头上，并用小毛巾裹住双手。她将一绺长发咬在嘴里，一边躲闪，一边往前面移动，同时用脚一点点挪开挡路的仙人掌根部瓷盆。带刺的魔爪乱舞，不时会打在她的身上和头上，真的好痛，可是她不能停下，坚持顶着毛巾前挪。好容易杀出了一条血路，却被一条带刺的仙人鞭从侧面抽打过来，她的脸上立时被划出了两道血口。
终于，琳琳摸到了开箱钥匙，摸索着分开伪装的衣物，面前就是保险箱了。她心里默念了一遍开箱密码，着手开箱了。但，随着箱门咔哒一声开启，呜呜的报警声同时响起，简直像一串惊雷。琳琳顾不得许多，打开微型手电筒寻找需要的证据——存单和假的钻石项链。
米粒3成功地引开了“大叔”，声东击西地不断制造响动，时而隐身，时而现身，“大叔”一时间疲于奔命。然而，当保险箱的警报声嗡鸣起来，“大叔”总算清醒了，他知道来者不善，目的是保险箱。他立刻丢下米粒3，玩儿命地奔向主卧。
“不好！琳琳肯定还在找保险箱里的证据，不能让大叔过去！”米粒3飞身追上了“大叔”，拦在前面。
“你要做什么？！”大叔怔了一下。
米粒3眼里的绿色荧光闪闪发亮，不顾破坏指令，他上前一下撞倒“大叔”，伏在上面，不假思索地引爆了右手里的秘密按钮。这是设计时的紧急程序。一声真正的炸裂响起，火焰熊熊燃起。
橙黄的手电筒光下，琳琳总算在一堆金条和大额存单后面看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那张复制的存单和那条假的钻石项链，它们竟然叠放在一起，在最里面躲着。
“出来吧！在光天化日之下见见阳光……”琳琳低语着取出它们。
琳琳一手拿着复制存单，一手提着假珠宝钻石项链，明显没有真品的重量啊。“香眉化了六十万元，就买了这串普通宝石和玻璃石头混搭的仿品？还搭上两年的青春心血为那个萨先生打工？”琳琳无比辛酸，眼眶也湿了，“这世上有多少是真值得我们付出青春付出所有的珍宝？又有多少是我们付出了所有后才知道真相是一场空幻呢？”这些，都是琳琳于短短一瞬间浮现在脑海的闪念。
当琳琳小心地放好了证据，带伤跑出房门，才看见走廊拐角地上，米粒3和“大叔”已经同归于尽，烧得只剩残渣了。
来不及哭泣，琳琳含泪拿起米粒3残存的一支小腿，匆匆离开了。
第二十九章
“鬼见愁”上
几经颠簸，来到了大地尽头，想不到，大地尽头就是大海的开始。攀上最后一层阶梯，香眉看见蓊郁的山麓切断了一般，她已站上高耸的崖顶。再也无路了！
“就是这儿，”香眉低头看看手机里的地址，又抬头看看路旁岩石上刻的红字，“不错，正是西南半岛‘鬼见愁’！”
那天，香眉从梦里醒来，决定出发。她先给萨先生接通了手机微信视频，告诉他，吉他手和队长已经帮她筹够了欠款的数目，让萨先生告知汇款账号信息，他们将用手机银行给萨先生转账。
“现在你可以兑现合同，把钻石项链交给我了吧？”香眉请求说。
“当然可以，我如数收到汇款就去银行取出项链，我要亲自给你送去。放心吧，决不耽误你出嫁！”萨先生又拍胸口了，“说说看，你要在哪里接货呢？”
“嗯，我想在就近的海滨，可以看到海天交接处的地方。”她脱口而出，她想起那更高维度的切口。
“有了，就去西南半岛的崖顶‘鬼见愁’。”
“鬼见愁？！”香眉狐疑地问。
“对，那是登高望海、俯瞰全景的最佳处！”萨先生的眼光穿出手机屏幕，犀利地盯着香眉，却笑眯眯地。
“好！”香眉思忖了一会儿，双方就敲定了。
此时，香眉眼前一片灿烂，阳光从密布的云层里泻下一扇扇光瀑，投在起伏翻腾的海浪中。湛蓝的大海如倒悬的星空，托着点点华光。那是什么？多像她苦苦寻觅快要得到的钻石项链啊，一圈银亮的白金圆链出现了，下面排列着九大十小间隔的优雅流苏风铃钻石，有星光流淌，华彩熠熠，伴着节奏感很强的钢琴声，管弦声，号角声。但，随着桄榔一声，一切都模糊了。
香眉用力揉揉眼睛，钻石不见了，乐曲消失了，碧波上只剩下一圈圈虹霓般的光影，如同肥皂泡逝去。
当香眉不经意间往下看去，立时倒抽了一口冷气：近二百米高的峭壁下面，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原来，这里面西，太阳西斜，闪亮的海水开始慢慢涨潮了，一波波，一层层，自远而近，奋力撞向岸边的礁石群，一波高过一波，似乎，马上就要将香眉站立的高崖连根拔起！
“好高啊！”香眉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刚才她听见的伴奏乐队，就是潮水撞岸的巨大响声。她隐隐看见一群群银灰和纯白色相间的海鸥在浪花上翱翔，盘旋，有一队正往上攀升着。
香眉站住了。“鬼见愁”上，她独自面海，思绪翻飞，一任蓝色的海风劲吹，她一头自然卷的黑发向后拂动起来，而金黄色的纱绸长裙下摆也轻柔地飘着，飘成了一簇金黄的火焰。她忽然伸出手臂，向着天空，又好似向着大海，那海天交接处云霾涌动，遮盖了迷蒙的黄金分割线。
“带我走，彩云！带我飞，海鸥！冲破这幽暗……”她的心被什么撞开了，正一点点醒来。
“鬼见愁”，好似天尽头，再也无路可走的地方，她仍看不见海天黄金分割线，看不见进入更高维度的时空切口。即使看见了她也越不过大海的深渊，除非长出一对翅膀。
忽然，香眉觉得脖颈上很痛，仿佛那祖母绿项链正越勒越紧，她几乎出不来气了，与此同时，她灵里的眼睛打开了。
在尽头，香眉往回溯源，她再次惊惧了。过往的镜头里，一条粗大的链子锁住了一个个悲情的病魂，衣衫褴褛，病容枯槁，一个病魂，就是一颗祖母绿眼泪，啊，那个祖先的遗传基因的锁链也毫不留情地锁住了自己，而自己的上面，上面的上面，都是她的先祖：母亲，外祖母，太祖、太太祖……链子好长好长，一直通到线粒体夏娃！
香眉捂上了耳朵，她不忍听那种绝望的呻吟，那绝望中呼救的声音。
在尽头，香眉又往前瞩望，哪知她更加恐慌起来。前瞻的镜头里，仍有一条粗大的带锁的链子，有一个遗传绝症遗传基因的魔咒。锁住的自己是第五颗祖母绿泪滴，从自己往下，儿女，儿女的儿女，都是如此！一代儿女有五颗祖母绿泪滴，隔代有六颗，世世代代递增下去，将世代儿女囚禁在无望的牢狱中，往下沉沦着，受造界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可以解锁。因为这关系到遗传基因，DNA密码！
香眉握住了颈项下面的祖母绿吊坠，原来问题这么严重这么深沉，前前后后都会是可怜可悲的命运，都是绝路。啊，这链子好长好长，挣不脱啊，断不开，令人细思极恐！
钻石项链能救她吗？她惭愧地低下了头。醒来，她明白，真是要琳琳说的永恒之灵亲自来解锁……
“救救我，创造的大能力！”分不清是香眉在说，还是香眉里面的小鹿在说，还是那深深的地牢里发出的呼求。
第三十章
穿越与碎裂
靠南海的山峰群落中，小鹿慢慢行进在浓阴密林间，看上去一跛一跛的，应该是一条前腿在疼痛吧。但好像有一种力量在后面催逼，加上对箭袋的恐惧使它不敢停下。纬弟此时盯着视频，他看见过的那只狡猾的猴子跟得很紧。
小鹿被迫攀上了一座高崖，已经没有路了。它不知该怎么办？往前，是无底深渊，退后？或许往侧边有路？小鹿试着缓缓地扭头，天啊，它看见了什么？
背后那只“猴子”已将箭袋画布丢在草丛里。它一起身，变成了一个奇怪的高大魅影，不，是一个尖嘴猴腮的瘦人，但他的双手却仍是尖利的猴爪！瘦子快步向小鹿逼进，小鹿已退无可退，不禁发出了垂死的哀叫。它原本发出的声音是超声波次声波，人类听不见，此时却是尖锐的短音，像小孩子的哭声。
猴爪瘦人举起了尖爪，它正靠近，那狰狞，那飞扑而来的张狂，多么熟悉啊。小鹿闭上眼帘，这次完了！
纬弟盯着眼前的手机视频，心儿几乎要跳出胸口，这正是那害香眉的猴人，他不能见死不救！他恨这无情的手机屏幕，不禁双手握拳，重重地打在屏幕上！
这一下打进去，纬弟竟然进入了屏幕里的那一维时空，在丛林高崖上，他正好插在瘦高的猴人与惊吓瑟缩的小鹿中间！
瘦高的猴人一愣，退了一步。当他看清只是一个文弱的少年，便放松了下来，“闪开！想活命就别管闲事！”他仗着个高力大，将纬弟往一边拉拽，愤怒的纬弟却纹丝不动，只喊了一声“小鹿快跑！”就与猴人对打起来。小鹿却不知所措地绕着兜圈。
纬弟学过跆拳道，与猴爪瘦人打了几拳各有输赢，猴爪瘦人悄悄从腰侧抽出了一把暗器，寒光闪闪。纬弟没注意，反就势上前重重地踢了一脚，猴爪瘦人倒退了两步，勉强站住，却不知被谁的手掌推了一下，踉跄着倒向悬崖后面，嚎叫几声跌进了深渊。但不幸，纬弟自己也仰面倒了下去，在小鹿刚才站立的地方。
“鬼见愁”上，香眉徘徊着。
在旁边的密林中藏着的萨先生看看手表，显然，猴爪瘦人那里没有得手，才没能赶来这里。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废物！”知道自己必须亲自上阵了。萨先生刚要上前，忽见一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气喘吁吁地跑来，他连忙蹲下身子。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琳琳喘着粗气，觉得周边很像自己梦里的那个悬崖，不同的是植被很好。
“不是微信里和你说了，我要进入更高维度，去寻找能救我治好我病的永恒之灵。”香眉郑重地说。
“更高维度？怎么进入？”
“从海天交接处，他会指示我的。”香眉向大海方向一指。“对了，我也还在等我的钻石项链。”
“钻石项链？！”琳琳一字一句地重复。“是这个吗？”
琳琳从小包里拿出一张存单，“银行证实，这存单是复制的。真的钻石项链并不存在！”接着，她又掏出一串晃眼的项链，“这是从萨先生的家庭保险柜里拿到的，你看看吧，后来的照片上就是它。”
香眉一把接过来，捧在手里，是它，项链是一模一样的，但是光泽不同，木木的，没有灵气，不是她两年前看到的那款项链，怪不得照片上有灯光也映不出效果来。“真是假的？！”
琳琳抽出包里那张塑封的珠宝鉴定书。她告诉香眉，她妈妈已经找了省里的珠宝鉴定专家，申请加急，面对面鉴定过了，这是一串假珠宝。其中，只有两颗小的是锆石，即普通宝石，其余的大小材质都是特殊玻璃石头，链子也是合金的。加起来还不到一千元。
“我受骗了！！”香眉怔住了，如同做了一个恶梦，被骗走六十万，换来的竟是假钻石项链！幸亏琳琳赶来解开真相。香眉欲哭无泪，一松手，晃眼的假项链撞在岩石上，果然摔碎了，一地特殊玻璃的石头碎粒。而钻石硬度为10，是世界上硬度最高的宝石，需要非常大的冲击才会碎裂。香眉彻底醒了。
“琳琳，你怎么得到的？怎么回事，你脸上有伤？”香眉有气无力地问。
“米粒3隐形机器人为此牺牲了。以后再详细说吧。”琳琳禁不住流出了痛惜的眼泪。“现在很清楚，萨先生根本没打算将假的项链交给你，那不是自投罗网吗？！妈妈说，此时要提防他狗急跳墙了。”
“我明白。让我歇歇，”香眉硬撑着自己，拒绝和琳琳一起离开。
“那我和你在一起。妈妈说的，我们拿到了证据，萨先生可能会对你下手。”
“琳琳，你快去救纬弟！我刚接到小鹿的信号，纬弟有危险！”香眉忽然摸着颈项上的祖母绿项链，好像那里面在交换什么密码。“快去！”她急促地说。
“怪不得纬弟不接手机电话，原来他出事了。好，我去找他，你自己千万要小心啊！”琳琳不让香眉细看她脸上的伤痕，急急忙忙地走了。
萨先生在隐蔽处，他虽然听不清全部，但看到碎裂的项链，也估计到了大概。因他等不到猴爪瘦人，只得硬着头皮亲自出马，他只有一个念头，除掉香眉，杀人灭口！
香眉转身，张望着来路，与萨先生约定的时间早已过了，她要当面对质。黑发飘在了她的胸前，她抬手往颈项后面捋了捋，又低头看看手机。冷不防，斜刺里冲出来一个魅影，暗黑的披风扬起，露出里面的豹纹内衣。
“真是你，萨……”香眉不知该不该说出先生两个字。
“是我，又不全是！”萨先生拉下画皮，露出了本相。
“骗子！你赔我钱来！”香眉想起了那个欺骗她之后人间蒸发了的珠宝中介商，那个联手陷害了歌厅张总经理的银行牵线人，那个诱惑她投资瑞士名表的猴脸瘦子，还有许多许多。千言万语，她只恨恨地说出了一句，手里举着那张宝石鉴定书。
两人在“鬼见愁”崖上面对面转圈，香眉哪里是他的对手啊。
“你要赔我手下人的命呢！看拳！”萨先生不再答话，看准香眉转到了背向高崖的位置，一拳狠命打出去。香眉眼前一黑，只来得及喊了一声：“父啊，我的主人！我错了，我悔改……”就向后倒去。
但，悲剧只演了一半。浓绿深处，丛林之中，一支箭，一支正以光速飞行的利箭，刹那间飞来，射中了萨先生的背心！
这一刻，箭头穿过身体的萨先生口吐血沫，趔趄着跌落下高崖，撞在礁石上闭气了。
几乎与此同时，坠落高崖的香眉快速垂落，却被一双长大的手臂稳稳地托住了，稳稳地上升，再上升……
好容易才站稳的香眉，还是没有看清救她的是谁。她在崖上寻找着，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听见崖下一声巨大的水响，她的灵里闪过刚才射箭的画面，才醒悟过来，救她的是那位猎人，而猎人，也就是恩人为托举她已经力尽，不幸落下了崖底的海涛中。
“恩人！救我的恩人！我累你死去了吗？”眼泪断线珠子般哗哗流淌出来。
倒在草丛的纬弟，胸口插着一把露出一段寒光的剑柄，气若游丝。他的身上，正披着一片片殷红的枫叶。一滴，两滴，三滴，那是小鹿垂落的眼泪。
小鹿流着泪，用舌头轻轻舔着纬弟的手，它十分不舍，它的哭泣是无声的。它不断地跑回丛林，衔来一片又一片红叶，松开口，将红叶一片片盖在纬弟的身体上，它多愿枫叶能暖一暖为它而死的纬弟啊。红叶，泪珠，落着，落着，落在纬弟冷却下去的身上。
倏尔，纬弟的眼睛睁开了，那么清澈，反射出一片小小的云空。他望着小鹿，微声说出最后一句话：“是他，是那位猎人，他赶来推倒了猴爪瘦人。”气息才断了。
本期荐稿：邓瑛（德国）
本期总编：静好（英国）
注：本期配图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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