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欲望(十九)文/乐天(北京)
事物存在,必定是有原因的。
但存在的,不一定就是合理的、正确的。
驾驭事物的是人。当一个人的主体资格,没有得到界定之前,您对他人的任何“质疑”、“关爱”,都是“野蛮”的“自作多情”的无稽之谈。
这话说起来有点拗口,但这就是存在的基本状况。俺在这里,主要是谈存在与界定的问题。放心,俺曾经搞过“理论”。俺敢说实话,俺从不敢“忽悠”人。
俺爹俺娘十分溺爱自己的儿子。
俺兄弟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享受着至高无上的宠爱。
俺娘把俺兄弟撒尿时,俺爹用碗接着,然后把尿喝掉。说这是“童子尿”,贵重的很嘞,对身体忒好。如果是俺爹把尿,俺娘也用碗接着,也是喝得津津有味乐此不疲。
一次俺爹去生产队出工没在家,俺娘把尿时,让俺用碗接着。
俺娘今天心情好,弟弟撒完尿后,俺娘说:“今天犒劳犒劳你,把童子尿喝了吧!”俺嘴里答应着“好”,到院子里就把碗里的尿顺手泼在了地上。
没想到,俺的行为被俺娘隔着窗户偷窥到。她放下弟弟,抄起一根擀面棍,不声不响地走到俺背后,对着俺的屁股抬手就是一棍,疼得俺扔掉碗,连蹿带蹦地跑到了街上。
俺心里暗暗庆幸。这一擀面棍要是打在俺头上,俺立马就得去阎王殿报到。
俺不明白,俺娘不老不少的,为什么不去生产队干活?没有俺兄弟之前,她就成天在大街上与一群老头儿老婆儿,蹲墙根儿,扯闲篇儿,晒老爷儿(太阳)。
她的存在,与其它人显得很不协调。
她跟人家讲她的革命家史,讲她当交通员,讲她十四岁入党,讲她锄奸,讲她当县妇会主任的光荣历史。天天都是这一套磕儿。俺经常这样想,您怎么不讲讲,您为什么不“南下”的光荣历史呢?
她讲得眉飞色舞,讲到兴奋处时,还站起身来用手比划着,很陶醉。
其它人低头听着,没有赞扬,也没有质疑。偶尔抬起头看看她,也是一脸的晕。
俺兄弟满月后,俺娘就双手托着俺兄弟去街上。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群人,她又开始讲起了她的孩子。
说孩子随她,漂亮,浓眉大眼,一笑两个酒窝。还把她儿子举到人家面前,让人家欣赏。
说她儿子讨人喜欢,晚上睡觉时从不哭闹,抓着她的奶一睡就是一宿。
说她儿子聪明,刚满月就懂事了。给他唱歌时,他知道咧着小嘴笑。
说着说着,她撩起衣服就喂俺兄弟奶。
这些老头儿老婆儿还是很“封建”的。都用手挡着脸,显得很不好意思。俺发现,他们不是不瞅,而是从手指头缝儿里偷着瞅。俺觉得,“封建”这东西很逗哏儿。
俺娘一边轻轻摇晃着手里的儿子,一边唱起了俺奶奶曾经唱给俺听的摇篮曲儿:“老母亮儿,呱哒哒,爹织布,娘纺花。”
唱着唱着,俺兄弟还真咧开小嘴笑了。母子俩配合得真好。
“溺爱”的存在,是一定有衍生物的,俺管它叫“后遗症”。
俺爹俺娘的基因,本来是很纯正的。但“溺爱”扭曲了基因的遗传序列。
俺兄弟聪明,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的德行出了“故障”。
他比较自私。他自私的比较野蛮。
一次,他让俺给他找份工作。俺把他安排在单位警卫室值班。他第一天就把值班室床上的毡条“顺”走。俺接到反映后说:“咱爹就是做毡条的,你拿单位这个干嘛?”
“俺就是喜欢别人的东西!”他不经意的一句话,让俺惊愕的老半天缓不过神儿来。俺心里暗暗叫苦。
俺想起了“孔融让梨”的故事。俺琢磨,都同样是人,差距怎么就这么悬殊呢?
俺兄弟与他媳妇儿,做过一段用面粉换小麦的生意。据他自己各儿说“赚了不少”。但后来他不敢做了。
高阳蠡县那一带的人比较实在。他们收小麦时,人家都让他们夫妇俩,自己进屋去粮缸里装。他们每家都多装人家几十斤粮食。
一次,他们在装麦子时,在粮缸里意外地发现了几千元现金。两个人毫不犹豫地藏起钱,又多装了几十斤麦子后,慌慌张张地往回赶。因为心虚,拖拉机直接就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然后又冲进公路沟里。
说来也巧。自此之后俺兄弟家就不断出事儿。他媳妇儿年纪轻轻的就得了心脏病。他也多次莫名其妙的从十几层楼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断腿,摔折腰,但没有生命危险。
一天晚饭后,他问俺:“哥,你说俺们家老出事儿,是不是跟俺干事不地道有关?”他见俺不明就里,于是把他做的这些事儿一股脑告诉了俺。俺瞅瞅他没说话,心想“这才叫现世报!”
俺曾说过:“父母是子女的天赐之师。”这就叫“栽什么树苗结什么果”,“撒什么种子开什么花”!
假如俺爹俺娘深谙“孟母三迁”之内涵。假如他们表里如一,深明大义。假如他们严于家教,俺兄弟家还会如此怪事不断吗?
存在的第一链接出现过错,第二链接必然出现过错!
这就是存在。
这个存在,难道不值得深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