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欲望(十六)
文/乐天(北京)
雷,爆了。
奶奶无意中埋的雷,终于爆啦!
老年得子,人之大幸事。
俺兄弟出生后,逐渐成了俺们这个家庭的核心。
俺爹俺娘把他视若掌上明珠,捧着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声音大了怕吓着,没奶吃怕饿着。
有时俺就琢磨,老天也忒不讲究了吧?俺兄弟饿了,可不可以也让他尝尝鸡屎的美味呢?俺家当院儿有的是鸡和鸡屎。
俺也明白,俺这种想法不对。俺没有资格和俺兄弟攀比,因为那是他的亲爹亲娘。
一天早晨,俺娘把俺唤到身边,她撩起上衣指指自己的乳房。
俺不明白什么意思,愣愣地盯着她。她不耐烦地骂道:“妈了个XX的,真是个傻X,嘬奶嘬奶嘬奶!”。
“嘬奶干什么?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碰过这东西!”俺低声下气地说。
“奶不通,你给俺嘬嘬。真是的,这么多废话!”她越说越来气,顺手抄起炕上的笤帚疙瘩,狠狠抽起了俺的脑袋瓜子。俺知道,这都是因为有了俺兄弟,有了她自己的儿子,亲儿子。
俺怎么也想不明白,眼前这个暴躁、戾气十足的女人,竟然是一个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前辈,一个有着几十年党龄的老革命。是贫穷改变了她?是环境改变了她?还是长期不学习不自律,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而变成这样?俺想不明白,真不明白!
没办法,俺只得按照俺娘的要求,跪在她面前附身给她嘬奶。俺娘仰卧着,闭着双眼,晃荡着二郎腿,一副高高在上极其得意的样子。她不停地喊“使劲,使劲,使劲!”
俺没有干过这活儿,自然也嘬不好。
奶没有嘬通。俺娘一翻身坐起来,嘴里骂着难以启齿的脏话,抬起腿对着俺的前胸就是一脚。
俺被这突如其来的、突然踹出的一脚踢飞,后脑袋瓜儿重重地撞在躺柜上,立马人事不省……
俺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头剧烈地疼痛。
俺被放在当院儿的空地上,周围站了很多人。眼尖的人发现俺醒了,就小声的跟俺爹说:“活过来了,这孩子真是命大!”
俺委屈地哭着问:“爹,俺怎么睡了一天?俺怎么在院子里躺着?”
快嘴的张大娘,抹了一把眼泪抽泣着说:“孩子,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了。大家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
俺慢慢恢复了记忆。
俺想起了当时的情景。
俺第一次壮着胆子,跟现场的人说:“大伯大娘们,俺是真不该醒过来呀!”
俺知道,与血缘关系为基础的亲情,比什么都重要!
俺懂得,避开血缘关系谈亲情,那就是痴人说梦!
俺理解,没有血缘关系就没有亲情!有,也是经不住时间和实践检验的“昙花一现”,是建立在“利益”二字基础上的装出来的玩意儿。
俺的亲身实践证明,说什么“不是亲人胜似亲人”,那都是扯淡!说这种话的人,身处什么环境,出于什么目的,受何人指使?值得考究。
不过,俺还是很敬重俺娘的!因为她曾是十四岁入党及参加革命的老党员。俺敬重她为革命做出过贡献。
有一次俺出差路过老家,县委县政府的领导接待俺时,俺向他们叙述了俺娘的情况。领导们非常重视,经过核查政审,为俺娘恢复了名誉及待遇。
可惜,那时俺娘已经病入膏肓,她已经消受不了这迟来的待遇和收入。
俺爹倒是蛮兴奋的。在家里待着就有钱花,他高兴的不得了。
俺记起了《红楼梦》第一章中的名句:“假做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俺大彻大悟。
这也是俺毕生只重修身养性,从不追求虚无名利的原因之所在。
活着,真难!
再难,也得活着!
您说俺说得对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