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诗约写于大中二年(848),李商隐其时流寓巴蜀,在剑南东川节度使府作幕僚,他的夫人王氏留居长安,所以诗题一作《夜雨寄内》。一说作于大中七年秋,王氏已去世两年,此诗则为寄给京华长安之亲友。这首诗,抒情情深意远,构思婉曲回环,借用音乐的术语,是一阕情切切而意绵绵的“回旋曲”。
首句“君问归期未有期”,空间上从远在长安的对方写起,可见双方忆念之深,相聚之难。次句回到诗人写诗的此时此地,既表现了诗人当下的羁旅景况与相忆之情,也补足申说了“未有期”的原因。“何当共剪西窗烛”,一个“共”写出的是诗人对未来的希望。“却话巴山夜雨时”,意即未来重聚之日,再来互相倾诉此时此夜的相忆之情。全诗就是这样一笔从未来荡回到现在,构成了一个首尾相应的“水精如意玉连环”(清人孙焯《李义山诗集辑评》)。产生这种章法与音调上曲折多姿、回环往复的艺术效果,除了构思巧妙之外,还因为李商隐喜欢在诗中重复某些字句,“期”字两见,“巴山夜雨”更是四字重出。绝句本来一般应力避重字,李商隐却偏偏犯难冒险而大获成功,说明他确实是才情并茂的诗家高手,才识无双的诗国大家。
台湾诗人洛夫写于两岸开放前的名作《湖南大雪——寄长沙李元洛》,开篇就是:“君问归期/归期早已写在晚唐的雨中/巴山的雨中。”融古典于现代,他远承的就是李商隐的一脉心香。
张九龄,韶州曲江(今广东省韶关市)人,唐玄宗时代的贤相,《望月怀远》是他对月怀人的名诗,“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是名诗中的名句。
张九龄此诗,感情是深挚的,境界是阔远的,风格是高华的,确实是咏月怀人之作中的超一流佳构。它的首二联即开篇点题,远承南朝宋文学家谢庄《月赋》中“隔千里兮共明月”之语抒写月夜怀远之意,后两联写怀人之情,其情深而且长。晋代陆玑《拟明月何皎皎》有“照之有余辉,揽之不盈手”之句,张九龄化而为“不堪盈手赠”,将相会的佳期托之梦寐,构成了这首《月光曲》悠然不尽的尾声。诗之首联是千古传诵的名句,我在《唐诗之旅》(修订本易名为《唐诗天地》)一书中的《月光奏鸣曲》一文中,就曾请这一名句前来光临助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