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散文】走在老去的路上（51）

江南篇——他，是藏族传说中的格鲁派上师，是人们心中的佛。

又是雨天，与大哥闲聊，大哥好奇，问我的大脑结构是不是与众不同？他觉得我的知识点比别人多很多信息量。而我笑着告诉他：“半瓶子水”就是形容我这样的人的。什么都不精，什么都知道一点点…

而大哥看我的眼神有点崇拜。那是因为我跟他聊了他的知识盲点：达赖五世。

传说：但凡是佛，就能超脱生死的轮回，却留下众生在人世业火中挣扎。于是佛就会重回尘世间，拯救众生的灵魂。

于是，他化自在天，穿越青藏高原上蓝蓝的天空，穿过微曛的阳光，流逸的云彩，澄澈的清风，最后降落到斯巴宰杀小牛时铺下的牛皮的平坦大地上。为这块土地上的人消灾祈福，消减尘世业火的煎熬。人们将身体葡匐于沙石冰雪之上之，向他致以最高的敬意。

其实，他小时候，奶娘经常给他讲这个故事。在被罗桑.却吉坚赞上师迎入哲蚌供奉前，有多少个无所事事的阴天，他坐在绣垫上，抱着一块调了上等酥油的粑块或奶渣认真地啃着。听奶娘娓娓讲述青藏高原上流传了千百年传说的故事。

他唯独喜欢这个故事，每次听后，他会要求奶娘再讲一遍。奶娘谦卑地应声，随即再次从遍地黄金无上清凉的西方极乐世界讲起。伴随着奶娘悠远淡然的语调，他的思绪飘出碉房，向着窗外黯淡悠远的天空飘去。仿佛在那密层的云朵之后，有某种命运的光亮在黑暗中闪烁。

他看不清楚，冥冥中又迫不及待地去探索，去抚摸，似乎想捡拾点什么失落的东西。多年以后他才明白，那种带着追忆色彩的追索意味着什么。那是属于他的故事。人们说：他是佛。

他的家乡，在斯巴砍下牛头放置的地方，有高高的山峰，茂密的草场，碧翠的林地，牛群与羊群与天上的云峰共同流淌。那是前藏山南名叫琼结的地方，那里美丽富饶的土地，归琼结巴家族所有。

他的父亲是个山商地区的贵族，母亲贡噶拉则，美德俱全。这对夫妇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而命运却将他们推入了西藏最大的事件之中。

一切源于一个孩子。藏历火蛇年，贡噶拉则有了身孕，父亲即请高僧给孩子打卦。

经过艰辛修行的高僧，法相威严，庄重地取出一只木碗，注满清水。水随着经声微微颤动，泛起细密晶莹的涟漪，随即沉寂。高僧即准备说出神圣的预言。然而，当他看清了映像后，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惊喜，敬仰的神情交杂出现在他原本沉静的脸上。

年老的喇嘛用赞叹的语调预言；“我从木碗的淸水中看到这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不平凡的未来，他不是老虎，也不是狮子，但他能让老虎和狮子俯首帖耳，他头戴黄帽，掌管着宏大的教派，受天人与俗人的敬仰：他手执金印，统御着广袤的土地，受尘世万民的膜拜。尊贵的施主啊，这孩子带着莫大的福分，他必将一世奔忙，也必将一世辉煌。”

几个月后，这个孩子出生，活佛多罗那它为他起名为：贡噶米居多嘉旺格杰波。并在他六岁时，高僧的预言成为了现实。

他平和淡定地出现在寻访转世灵童的大贵族和蒙古头人的面前。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与沉稳。他的一举一动，都有着正法的威严，他的所言所诉，都逸散着佛法的芬芳。他迈着艰辛而稳健的步伐，一步一个脚印，坐稳了禅床，也坐稳了宝座。他向人们展示，谁才是雪域之城真正的主人。

但，再伟大的人，也不可避免走入生命的衰亡。他己没有足够的时间与固始汗帮对峙了。那一夜，他做了一个梦，所有的意象都指向一个结局——死亡。

他在弥留之际，唤来桑洁嘉措。这位年轻的第巴，是他欣赏与信任的。在长长的沉黙之后，他告诉桑洁：“我要走了。”桑洁第巴跪了下来，轻轻捧起五世垂下的双手，这双宽厚的手，让保持冷静的桑洁，心中升起了深深的悲哀。五世伸手抚摸着桑洁扁扁的头颅，为爱徒做最后的祝福。“我还会回来呀。”

“看着我，孩子。现在我离开，你必然倒下。我必须离开，我却又不能离开。”桑洁迷惑地望着老师，在眼神的交汇中，他突然明白了什么。他对活佛深深叩头。这个聪慧的青年意识到，他即将主导雪域高原上最惊心动魄的一幕。

这一夜之后的布达拉宫，依旧神秘庄严而寂静。之后若干年，固始汗的耳目打听来的消息都是“达赖佛在修行”，只是极少有人再见过达赖佛的真容。

只有则省穷噶的几个侍从知晓，那一夜，五世达赖溘然长逝。睿智的桑洁秘不发丧。走出老师的房间。幽暗的布达拉宫长廊曲折，无穷无尽。他脚上的喇嘛靴包着生牛皮的鞋底踏在平滑如镜的地面上发出沉稳，寂静的声音。

风雨欲来，浓黑的云团在玛布日山上空翻涌。他屏退侍从，一个人穿越长廊，向着权力之座走去。他从老师那双宽厚尊贵的手掌中，获得了权力，也接受了责任。

通过这故事，让我看到了达赖五世的胸怀与智慧。他知道，他一旦离世，西藏未必能继续按照他苦心设计的勃兴之路走下去。他是活佛，深信，按照宗教的说法，自己离去必将归来，他希望自己再次归来时，能延续自己的事业，而不是去处心积虑地重建一个损毁的梦想。

这就是藏族传说中的格鲁派上师，人们心中的佛。

晨曦  于江南《素心禅室）

作者简介：苏娴，笔名晨曦，毕业于法律与中文专业，研究生学历，文学爱好者。共发表文学作品两千余篇，由中国作家出版社结集出版了系列丛书《风》《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