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姥娘娇宠的小果果
作者: 恩果
编者按:每逢佳节倍思亲。在姥娘家长大的小果果度过了第一个没有姥娘的春节。思念之情如潮水涌来。她饱含深情写下万余字长文,追忆与姥娘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读来感人至深!
姥娘出生于1930年正月二十六,2022年11月初四安详示寂,享年92岁!姥娘一生命运坎坷却始终笑对人生,诸多不幸却始终精神明亮,一字不识却满腹哲理,姥娘一生经历丰富,敢于挑战旧社会的不良习俗坚决不缠足,与日本鬼子巧妙周旋抱着大姨脱离险境,人民公社大锅饭时代不怕辛劳去当炊事员,挨过饥荒受过冻,享受过新中国改革开放的美好生活。
我是从小住姥娘家长大的,我出生四十天,妈妈抱着我住到姥娘家直到七岁到县城上学。姥娘见到四十天的我便爱不释手,说我白白的香香的嫩嫩的摸着象棉花褂子,姥娘抱了我一整天晚上胳膊就抬不起来,而我自此就在她温暖的怀抱中开始长大。

我从四十天就爱上了姥娘,直到现在并且会到我生命的尽头。我的姐姐长我四岁,姐姐小时候只在奶奶家住了一年其余时间也都住姥娘家直到父母接我们到县城上学。姥娘家还有和我们几乎同龄小舅小姨们,在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每填一张嘴都是对一个家庭的极大考验,我和姐姐这两张嘴就一直在姥娘家却从没有受过委屈。
我们的不委屈就意味着小舅小姨们受屈。二舅和姐姐同岁,大舅长他们三岁,姥娘奔四十岁的时候才先后有了他们,他们在这个家庭是多么金贵,男孩子每天跑跑跳跳的又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的时候总是眼巴巴的看着我们的碗里都是干货,而他们的碗里都是稀汤寡水,姥娘就会说你们是当舅舅的是大辈要有舅舅样,不能和外甥攀比。明明几岁的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却因为我们总受姥娘数落。当时姥爷一个人担负着十几张嘴的口粮,他每天起早贪黑的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抓趴,农村人都是靠天吃饭,碰到干旱季节,依稀记得姥爷和村里人还祭祀求雨以求庄稼有个好收成。姥爷总是交代姥娘饭做稀点,多添两瓢水啥都有了,说姥娘大手大脚不会精打细算过日子。
姥娘知道姥爷养家不易从不和姥爷计较。其实姥娘就是对我们姐妹和姥姥(妈妈的奶奶)大方,对她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总是紧衣缩食,姥娘干到前头吃到后头,小时候我就没记得姥娘端过碗,就看见她收拾掉落的饭渣和糊的向锅灰一样的干粮渣吃,我问姥娘那黑糊的怎么能吃她却告诉我能吃好吃,姥娘牙口好吃这个还耐饥,吃了这个身体有劲。我们姐妹从小在姥娘家长的壮实,而舅舅们就看着比较单薄。姥娘养大了我们,这是一辈子都报不完的恩。
小时候在姥娘家的时光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姥娘每次出门都是带着我。所谓的出门也就是三乡五里的走亲外加村里供销社的采购。出行方式就是靠两条腿,姥娘总是牵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问我累不累,我可不说累,出门机会难得,姥娘只带一个人,有我在,小舅小姨那只能靠边站。而我总是很懂事让她带着我感觉特别省心。走亲就是谁家有红白喜事了要走动,小孩子最惦记的就是过事能上桌吃盘,能饱餐几顿,我曾经给我儿子讲这些换来的都是小儿的满不在乎,这是现在孩子所不能理解的,去供销社买东西姥娘总是拿剩下的几分钱给我买糖吃,并嘱咐我回家不能声张,怕舅舅吵我要,怕姥爷说她。

提到姥爷一辈子要强,他在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时,姥爷说没有给我买过一次吃的,他领着我到卖花生的摊主前掏出皱巴巴的残缺不全的一毛钱给我买花生,摊主嗤之以鼻的看着那一毛钱说这钱还能花吗,姥爷央求着摊主,摊主拿手抓了一小把花生给姥爷,姥爷小心翼翼的接着花生递给我,说道果果快吃,姥爷给你买的。我看着姥爷,享受这熟悉且陌生的关心,我和姥爷都哭了,苦难的岁月将这个中年汉子消耗殆尽。
姥爷的这份爱沉甸甸的拿不动,而姥娘的爱总是让我舒服自然。姥娘爱我我更爱姥娘,我不允许有人说她不好,我记得大概五六岁的时候我和别的小伙伴玩,我想回家就告诉她们不玩了回家找姥娘,小伙伴扎心的给我来了一句,你姥娘不是你亲姥娘,你是跟着后姥娘,还说听她们家大人说的。

我当时根本不懂什么是亲什么是后,但我知道这不是好听话,我冲她们嚷道我姥娘就是亲姥娘,我哭着喊着就跑去找姥娘,姥娘看我哭的那么伤心问:“谁欺负我孩了?”我瞅了瞅姥娘爬到姥娘怀里哭着喊着让姥娘不要离开我,我虽然小,潜意识里也觉得那不是好听话不应该告诉姥娘让她伤心,我不能说。我去哪里找这么爱我的姥娘,这件事直到我长大我都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直到我懂事。
〔作者介绍〕恩果,机关工作,业余时间积极参加中国传统文化活动,先后担任《古今诗人咏井陉》副主编、《井陉历史文化》编辑。参与校阅并助印《法舫文集》,出版策划《法海宝舟》、《觉海法舫》、《法舫大师年谱》等书籍。感恩生活、热心公益、奉献爱心,曾多次组织爱心人士筹集善款捐助灾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