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妈妈那坛大头菜
作者:游雪莲
川南地区,大多数农家妇女都能做一道可口的腌制大头菜,而妈妈腌制的大头菜别有一种风味。
妈妈扑的大头菜也在村里小有名气。记得我们在乡下的时候,有一年的夏天,请邻居帮忙收获谷子。吃午饭时,妈妈将扑大头菜切成鸡冠子形状,拌上辣椒油等佐料端上桌,爸爸热情地向大家推介这是我主人家弄的凉拌猪耳朵。妈妈忙解释说,老游眼睛不好,是扑大头菜扑大头菜。帮工的乡邻连连称赞说,郑大孃的手艺真好,这大头菜色香味俱全,是我吃过最好的味道。扑大头菜也比凉拌猪耳朵好吃。自此一传开,乡邻们就上门要秘诀,妈妈毫无保留传授给他们。
每年秋冬季节,爸爸妈妈都要在地里种上一片大头菜。待大头菜成熟采收以后,妈妈就会将带泥带根的大头菜用棉线挨个一一缠绕结实,用晾衣架挂在阳台上晾晒,等到捏起来软软的就可以取下洗净待制作啦。妈妈说,清洗过的大头菜不耐储存,就专挑选带泥的新鲜大头菜。
“每当此时,我就主动帮妈妈打下手,那些捆扎的棉线那么紧,那么细密,一道道绑住大头菜的棉线,就好像妈妈捆扎襁褓的带子,给我牵挂和温暖。”
清洗大头菜是一个繁琐的细致活儿,大头菜根须很多,泥巴不易清洗,就要用刷子就着水刷洗干净后,放置在筲箕里晾干水份。等水干了,再装到大盆里放上一定比例的泡菜盐腌制一两天。个儿大的大头菜还要用菜刀切开,并均匀抹上食盐以便入味。待表面盐粒完全融进去了,就将腌制好的大头菜装紧压实放到扑罐中。上面再铺一层干净的谷草,圈几匹手指宽的竹篾,放置一个月以上,待大头菜去除生味便可食用了。
放进扑罐之后,太阳很好的时候,妈妈会将扑大头菜从扑罐里翻出来晒晒。待到扑大头菜完全腌熟以后,分批取出,内向切口,依个人口味,拌上所需佐料,或麻辣或香甜,一道开胃好菜就做好了。每当这是,从我家门前经过的邻居闻到大头菜的香味,都会竖起大拇指夸奖我妈妈的手艺真棒!妈妈有时还会顺手拈一个给他们分享。
装入扑罐内的大头菜,只要养好坛水,一年四季可以慢慢享用。我们家常将扑大头菜用来炒回锅肉、炒碎肉用作吃抄手和吃面条时的臊子,或者做猪儿粑和包子的馅儿。
爸爸家境贫寒,读书工作后,就早早离开父母独立生活。但他有农村人坚韧不屈、吃苦耐劳的德性。一辆凤凰牌28自行车陪伴父亲多年,成为他下班和周末回家的专用交通工具。周末回到农村,下田能栽秧打谷扶田坎,上山能劈柴掰包谷掏苕沟,还能在自留地里种蔬菜。我们都还清晰记得,老家那间石头厨房,是父亲利用周末时间修起来的。他用自制的“鸡公车”到采石场运回一坨坨的条石,等备齐料了,再用自制的滑轮车将石头一块一块的吊上去砌好的。屋内墙壁粉刷,也是爸爸用石灰加上毛发做原料一手一手扶上墙的。房屋前的晒坝也是爸爸亲手用“三合土”打的。门前几棵果树的修枝剪叶,疏果施肥捉虫,更是发挥了爸爸学农学的特长。看见爸爸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好生佩服。妈妈心灵手巧,做得一手好缝纫,还可以靠它补贴家用。我们的童年因为父母的勤劳能干,不缺衣少食,也算得上是很幸福的。
后来我们农转非进城了,妈妈仍然坚持每年给我们做大头菜。
爸爸退休后,除了陪伴妈妈,还学会了做吃的。夏天做凉糕,冬天爱包饺子、包子、猪儿粑……家里的水电气,家用电器一些小故障,都能自行维修。现在除了佩服爸爸外,更多的是敬重他,叹服他作为一个男人的担当,为子孙树立了良好的品性。
有爸爸妈妈的孩子是个宝,这句话在我的人生里真的是被完美诠释。自从我懂事起,无论我做出什么决定,爸爸妈妈都会默默地支持我。从小到大便被爸爸妈妈呵护得很好,让我有个幸福的童年幸福的家。我也隔三差五地回到爸爸妈妈家去看望他们,跟他们聊聊天,有时间的话还要尝尝爸爸妈妈给我们做的美食,尝一尝妈妈特意为我腌制的大头菜。
妈妈的味道,家的味道,妈妈做的饭菜是世上最可口的饭菜。吃上一口妈妈的扑大头菜,顿感唇齿留香,历久弥新。就像那风干的记 忆,细细缠绕。
可是几个月前,妈妈的溘然长逝,让我们猝不及防。那放在厨房角落的扑大头菜竟然成了妈妈留给我们的绝唱。看到它就不禁想起妈妈不顾年事已高,为儿孙们操劳的情景。每到饭点,我都会想起妈妈给我们做的各种可口的饭菜,特别是那道下饭的扑大头菜。
我常常去养护那坛扑大头菜,想吃却舍不得吃,因为吃完了就再也没有妈妈扑的大头菜了。我多么希望妈妈没有离开我们。
作者简介:

游雪莲,自贡人,文学爱好者。荣县作协会员、荣县农民作协会员。在《自贡日报》、《自贡三农》、《自贡社会扶贫》、《天府散文》、《巴蜀家风》、《西南文学》杂志微刊、《湖北文学季刊》、今日头条、天府散文、当代四川散文大观、国际文学社、桃乡文苑等报刊平台发表文章多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