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年（外二首）

石灵智

一段不可更改的旅途

时间变得懂事而乖巧

不离不弃地陪着我闲逛

身上装满没有意义的意义

光阴毫不客气地打劫

我在失去也在失血

阳光和月光扫在身上

让飘雪的双鬓有些醒目

历历过往

白天和黑夜总在讨论功过的多少

朝阳和晚霞总想划开彼此的牵连

饮几口苦甜调成的咖啡

影子拖着从前亦步亦趋

遗憾撒落一地捡不起来

封缸的年华飘着醇香

端起手中的岁月

几杯上头几杯暖心几杯浇愁

还有几杯滞留在唇齿之间

呼吸加重步履放缓

憋不住的咳嗽

让一棵树又多了几片落叶

砸在头上和心上一起疼痛

努力活着的身影

是旅途上一面挥动的旗帜

你是我的痛

——致儿子

我用享受的痛苦

使你降临人间

从此你成了我命运的一块芯片

痛的内核植入了我的身体

你说着话，我的嘴巴在痛

你眨着眼，我的视觉在痛

你走着路，我的四肢在痛

你疯着玩，我的五脏在痛

你 是我一身的痛

你在外，我的情绪在痛

你离别，我的念想在痛

你失败，我的抚慰在痛

你成功，我的厚望在痛

你 是我一生的痛

我已习惯在痛里默默享受

也知道了伴随痛的另一番天地

痛定思痛也是一种觉悟

而我也会在痛里默默与你永别

习惯

习惯是一种掩盖

比如我的坐骨神经疼痛

久而久之我习惯了忍受

比如我写作得趴在桌边

久而久之我习惯了常坐

坐着，写着，痛着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

每当写出一句满意的诗行

仿佛吃下一剂止痛药

疼痛溶解在词语里

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舒服

可惜 我只是偶尔写出满意的诗行

疼痛倒是养成了习惯

作者简介：

      石灵智，当过工人，当过《冶钢报》副刊编辑，发表过诗歌，散文，小说，干过经营工作。一事无成，落得闲人一个。虽落伍却未落魄，文学嗜好尚存，关注文坛以醒神，咀嚼文字亦饱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