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姐和五妹的故事（故事）

原创•游雪莲

郝姐因做了手术，急需人照顾，于时托好友找来一个保姆护理她。

五妹是进城务工的失地农民，五十来岁，叫小英，介绍人说她勤劳朴实、不善言谈，老老少少都叫她小名五妹。见面那天五妹有点害羞，问一句答一句，拉着介绍人的手，头埋得很低，一直笑呵呵的，门牙也脱落了一颗，一对微微下陷的眼窝，两只眼睛左顾右盼，好似在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脸上一道道的皱纹，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郝姐给她简单交代工作内容后，五妹就开始忙活起来，郝姐想吃肉丸子，五妹从冰箱里取出绞好的碎肉。当汤钵端上桌，郝姐第一次见到鸭蛋般大小的丸子，简直心都凉了。原来五妹不会搓丸子，就用汤瓢舀的。郝姐尽量克制自己的脾气，不但没有向她发火，而且还语重心长地鼓励她大胆学习烹饪技术，不懂多请教。

吃完午饭，郝姐午休，五妹将餐具洗完后又默默地把屋子收拾得整整洁洁，郝姐起床后看到干干净净的地板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忙招呼五妹坐下休息一会儿，拉起了家常。

五妹讲她平时在超市做保洁工作，到家里做保姆还是头一回。她在家排行最小，父母特疼爱她，对她关爱有加，也特别迁就她，上了两年学，读起书吃力，就厌学不读了，父母也依着她。后来大点懂事后，父亲又请镇上手艺一流的裁缝教她缝纫技术学裁剪，心想女孩子家有个一技之长今后好找婆家，结果五妹也无心钻研技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蹉跎了岁月。眼看又到结婚的年龄了，家门亲戚给她介绍的有在城里工作的技术工人，也有在农村家庭条件好的，可她偏偏对不上眼。同一个生产队的小江人长得好看，对五妹穷追猛打，五妹经不住小江的花言巧语，安了心非小江不嫁，父母拿她莫法。可结婚后小江对五妹就判若两人，结婚前五妹在娘家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结婚后全靠五妹撑起这个家。学做农活，喂养家禽家畜，农闲进城务工。大女儿成绩优异，因家里经济拮据，读完初中辍学在家。后来老家房屋和土地被政府征占，到城里买了商品房。但负债累累，两夫妇病痛也多，常常是入不敷出。现大女儿远嫁他乡，小女儿到了适婚年龄还未成家，老公在外省建筑工地干活，工资也不能按时兑现。因疫情工地停工两个月赋闲在家，待复工后又因高血压复发，不得不返回家中，五妹长叹一口气，老公往返几次工地，不但没有挣到钱，还倒贴车费。此时五妹已泣不成声。

郝姐听她讲述完家庭境况，止不住的泪水一直往下流。

郝姐人美心善，看不惯可怜的人，很快答应留下五妹。第二天安排五妹用蘑菇烧鸡、青笋水煮泥鳅，可五妹说她从不吃这些，说连兔肉都是过年才吃一次，平时都吃小菜。其实她根本不会做荤菜，更担心做来不好吃，郝姐将她辞退了。郝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后来郝姐的爱人就将荤菜做好，五妹来了就热一下。

五妹有只耳朵听力不好，说话声音要大点她才能听清，可郝姐在恢复期又不能大声说话，经常是郝姐说的话她往往理解有误。

生熟的食物要用不同的砧板，碗筷洗完要放进消毒柜，五妹老是忘记。有微波炉她不用，热菜用铁锅。她说看到光盘转动，自己的头就要晕。长期营养不良患有贫血和低血糖，难怪五十出头，牙齿都掉落了几颗。

郝姐的同学来看望她，刚进门，五妹就怯生生地给郝姐说她要回家了，她生怕客人留下吃饭，自己弄不来可口饭菜，得罪了客人。

一天五妹去楼上晾衣服，可她上去了近半小时也不见下楼来，郝姐急得大声喊五妹……五妹……，你还没晾好衣服吗？她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下楼来，吓得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打开了一下水龙头，水管子就一直在流水，好多钱我赔你。郝姐说赔啥子哦，塑料管子长期裸露在外日晒雨淋，老化了，再加上今年气温好高嘛，不怪你，不怪你。由于慌张了，手脚不听使唤，盛菜时又将一个青花盘子落在地上打碎。她又连忙说，郝姐在我工资里面扣，我身上没有多余的钱。郝姐哭笑不得，无论如何给她解释她都不听，五妹虽然没有读过几天书，但还是懂一些人情世故。

郝姐见五妹脚上穿的鞋底已磨破了一个洞，心疼她在酷暑下行走烫伤脚底。连忙从鞋柜找来一双真皮的平底鞋叫五妹穿上，五妹穿着感觉很舒服，高高兴兴地回家了。可是第二天，她又将皮鞋还给郝姐，郝姐说穿着舒服就穿吧，本来就是送给你的，别还了，她硬要说好多钱我出钱买。

郝姐的前保姆的外孙女来家做客，专门准备了小孩爱吃的凉面、凉皮、凉糕，还有粑粑肉，墨鱼鸡汤。五妹一直闷闷不乐，郝姐问她怎么啦，她说为什么你对小姑娘那么好，给她弄那么多好吃的？郝姐这次都不知道如何安慰受伤的五妹，怕伤她的自尊心，郝姐说她少来我家，可五妹说我也是你请来的呀。郝姐拍拍五妹的肩膀，她是小孩，别给她计较好不好。

眼看三个月时间就要到了，她就利用休息日喊她老公陪她到劳务市场找工作，刚走到菜市场时，两个年轻人得知她是找工作的，首先问她会智能手机不？会不会微信转账等操作？身份证在身上吗？她立即买了一部智能手机。第二天到郝姐家，她兴高采烈地给郝姐讲了她找到了轻松的工作，就是用智能机帮人转账。郝姐真为她捏了一把汗，苦口婆心劝她，你也太单纯了，既没文化又没技术，除非天上掉馅饼。大街上诈骗的你都不知道啊！那帮人是在专门利用你的善良去诈骗他人。她还将信将疑，心头有点不爽，那天做家务还七桥八拱的。

一天郝姐看五妹好几次都在偷偷的接打电话，下午不到三点钟，五妹说她有事要提前走了，后来了解到她晚上兼职帮一家餐馆手工切牛肉的工作。郝姐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生活基本能自理了，可五妹帮她还有一周的时间才结束。郝姐说，你安心去帮餐馆吧。这让五妹感动得眼含热泪，想说话，但嘴角抽搐了几下，说不出一个字。

郝姐同情五妹，考虑夫妻长期两地分居，便托人给五妹老公找了一份在医院做保洁的工作。

夏天高温，怕五妹中暑，郝姐将清凉饮料茶泡好督促她喝，还带一杯给家人喝。临走前将空调关半小时身体适应后再出门，将公交卡充值后让她坐车回家。隔三差五还给她零花钱。五妹家里的空调坏了，郝姐的爱人找人帮她免费修好。因楼上住户卫生间漏水打官司，经常请假处理。教她怎样待人接物、各种电器的使用、如何预防电信诈骗、如何与自己外孙沟通建立良好的亲情关系。事先说好每周休息一天，结果她一直耍的双休，月末没有扣她一分钱，照样付给她全月的工资，五妹是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五妹从郝姐摆谈中得知她老公患有糖尿病，听说苦瓜泡水当茶喝可以降血糖，还专门回老家村里购回苦瓜，切成薄薄的片晾晒干后送给郝姐。又去山上找一些草药煎水给郝姐洗澡，郝姐的身体果然恢复得更快。

五妹没有城府，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高兴就笑，不开心就嘟着嘴、沮丧着脸。郝姐就喜欢她的个性，她说给这样的人打交道没有隔阂，心里轻松。短短三个月的时间，让我了解了农村妇女的不易，更加珍惜拥有的幸福生活，开心是多少钱也买不来的。

五妹舍不得离开郝姐，她说这工作还多轻松，我喜欢继续干。可郝姐的儿子更需要她，临走前，要五妹来她家一趟，将准备好的月饼、清凉药物、一大包衣物给她，五妹接过东西硬咽着说不出话，双手紧握郝姐温暖的手，你是我遇到最好的大姐。郝姐说，谢谢你让我愉快地度过了艰难的三个月，以后若需要帮忙时我还会找你的。希望你的善良带点锋芒，做个自尊、自信、自立、自强的女人。

郝姐对五妹的开导和帮衬，五妹牢记在心千恩万谢地回家了。熬过了艰难的日子，五妹不忘救济之恩，带着丰收的瓜果蔬菜再次来到郝姐家道谢。

作者简介：

游雪莲，自贡市作家协会会员，荣县作家协会理事，荣县农民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各级报刊杂志和公众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