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恋

文/张术（湖南怀化）

1984年，我光荣地入伍当了兵。因为爱学习，所以经常看看报刊。有一次在一本杂志上看到一则征友启事，于是怀着一份好奇心便写了信去。几天后居然收到了回信。那份激动，差点蹦起来了。于是这一写便一发不可收拾。我们写了两年信，已经到了非见面不可的地步。刚好我也当满三年兵。不顾部队领导再三挽留和劝导，我毅然决然地退伍了。把一些重要行礼打包托运回家后，我就从部队直奔湘乡女朋友家去了。

根据通信地址，很容易就找到了湘乡市星星服装厂。服装厂里有几十位姑娘坐在缝纫机边上低头工作，靠门口有一个姑娘正在绣花机上忙碌。我犹豫片刻，便斗胆弯腰，有点吐词不清地问道：请问刘建辉在吗？她抬头看我一眼，又继续埋头做事。而其他姑娘竟齐刷刷抬头朝我看过来。我猛然间羞得无地自容，连忙退到厂门外。正调整呼吸准备再进去问个究竟时，那个绣花姑娘出来了并对我说：你等一下，我十分钟就下班了。原来我问的正是刘建辉本人。

因为有两年时间通信交流的基础，我们之间初次见面的陌生感，一顿晚饭就烟消云散了。

我们一起游玩了几天，通信时的热情很快就在现实当中得以充分体验。准备回家的前天晚上，借着明亮的月光，刘建辉带着我往郊外的小路走去。郊外的小路上静悄悄，只有月亮不离不弃地跟着我们。那种氛围反而让我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们默默地一直走着，走着。走到一棵大树下，她靠在树上不走了。我以为她走累了，便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含糊不清的话：累了就歇会儿吧。又呆站了一会，其实，想伸手又不敢伸手的那种矛盾在心里翻江倒海地闹腾着。刘建辉终于发话了：就这样站着？可我终究还是被胆怯心理压制住了强烈的冲动。随着一声嗔怒：“回去！”胳膊上也被拧了一下。

回到老家后，我们继续以书信寄托相思之情。春节前两天，突然收到一份电报：速来湘乡。没有名字，也不需要有名字，我简单收拾一下就出发了。从辰溪到湘乡，要坐一晚上火车。第二天早上五点下车，再走十几分钟路就到刘建辉家了。开门的是她妈妈。喜悦之情从她的眼光直扑我心里。她妈妈立马安排我休息，说早饭熟了就叫我。

除夕那天上午，刘建辉要去厂里值守。也不知道是她主动争取的值守任务，还是根本就不需要值守，反正我是顺利成章地跟着她一起去厂里值守了。她说：我妈妈给你买了块手表，晚饭时给你。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在我眼前一晃：猜，这是什么？我猜不出，又急着想知道，于是就去抢，她就跑，我又追，一不小心就追了个满怀。浑身的血液迅速齐冲头顶。正在不知所措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笨嘴被热乎乎地堵住了。

那是一个让我终生难忘的除夕。之后的所有除夕都淡如流水，空似流云。只在心里保留一个装满甜蜜的封闭空间。每当除夕来临之时，我便会打开它。那种醇香，犹如窖藏多年的白酒，闻闻即醉。于是瘫坐地上，任凭飘飘欲仙的思绪，穿越到上个世纪，那个除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