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婶
第十五章
文/周德香
花婶拿着一千元成了一块刚出锅的热地瓜，放下舍不得，捧着烫的慌。刚珍虎视眈眈地盯着这个钱，给她吧，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更不敢给大孝，现在她又埋怨麦凤了。干吗把钱给我呢？
这天刚珍真提出来了 ：“娘，把您那钱先借给俺用用吧，我想买两车砖在南墙根下砌俩猪圈养猪，行吗？”
花婶说：“这钱是大家的你先去问麦凤，她若同意我就给。”
刚珍碰了个软钉子，心里的气憋满了。这就是说自己从台湾人那里，拿来的一摞钱除去两件毛衣外，再无权动一分。婆婆存着钱不让用，从此对花婶的态度可大变了。为挡外人的眼三顿饭勉强让你吃饱，大忠又不在家，她是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一看见花婶就生气，有一次手里抓着只黑母鸡边走边骂：“没良心的东西，吃着俺家的饭去外面下蛋，外倒槽，活着干啥，我一看见你就生气。”说着“啪啪”地打鸡，边打边骂：“老不死的，祸害精。”
花婶听着刺耳，又无言以对，回到房中掉眼泪。
有一次刚珍竟然当面说:“我知道麦凤为啥处处向着你，刘先生的传家宝你肯定是偷给大孝了，不然他家的日子咋过的那么好。”
花婶气得哆嗦成一团：“刚珍，别胡说行吗？让麦凤知道要惹祸的。”
“她知道就是你说的，惹祸也是你惹的，待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刚珍开始胡搅蛮缠。
“你这样不讲理，我可得找大忠说说呀。”花婶说。
“你敢对第二个人说，我就掐死你。”刚珍咬牙切齿的说。
花婶后悔自己撒谎，如果当初对刘叔凯实话实说多好。人啊千万别做错事，这辈子撒了一次慌，就得害我一辈子。
刚珍对花婶种下了仇，吃饭时都不给好脸看，抡风使劲比鸡骂狗。花婶实在受够了，只得拿点干粮到自己房里去吃。更不敢对大忠说，也没有娘俩独处的机会。有一次大忠问：“娘，你瘦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花婶强忍泪水说：“这段时间胃不好。”
大忠说：“若不咱去医院看看。”
没等花婶答话，刚珍先说：“去医院看看吧，快过大秋了，养好身子好给大孝家干活呀，现在没有别的好东西了，多给他家干点活吧。”
大忠白了她一眼：“废话。”
花婶说：“大忠，别在我跟前陪着了，去吧。”
八月十二晚上，大孝和麦凤带着全和政和来了，拿了二斤月饼，二斤猪肉，自己养的一只大公鸡，刚珍高兴地又逗孩子又让坐，说：“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咱娘在这边难为不着，放心吧。五只老母鸡下蛋我一个也不卖，都让咱娘跟桂和吃了。俺家条件虽不如你，可我不能缺着老的吃呀，你哥也常往家买东西，饼干点心的咱娘这边不断，大忠还常给她零花钱，串乡的，小铺里吃啥就买啥。年轻时没受好，现在该享福了。”
花婶一阵恶心开始呕吐，心里想：老天爷爷可是真会造人啊，啥人都有，她误的有鼻子有眼，比颗上摘的都现成，那舌头咱就打弯呢。见婆婆要吐刚珍忙过来扶她，还一边轻轻拍着后背说：“娘，这是咋了，吃的不对付吧。”
花婶的眼泪哗哗地流，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嗓子眼就像塞着一团棉花。
麦凤说：“娘，你的脸色咋这么难看，也瘦了许多。”
刚珍说：“咱娘这阵子胃不好，中午我蒸的韭菜猪肉包子，吃多了。那天大忠回来我说，别光瞎忙，请天假带咱娘去医院查查，若不就找黄大夫开几付中药，就着现在不太忙，我还有工夫给她熬呀，咱娘死活不去，说是老毛病，养几天就好了，这病是每年秋头子上都犯。”
刚珍喋喋不休地说着谎言，花婶委屈的恨不能一头碰死。
麦凤听得头皮都发麻，这是那个刚珍吗，这里边有几句是真的。明知是谎可又无法戳穿，花婶强忍着泪水说：“麦凤，跑了一天怪累的，早点回去歇着吧。”
刚珍忙说：“全和拿着这些枣，今天下午刚摘的。”
看着刚珍台前幕后的表演，坐在一旁抽烟的大孝，厌恶极了，他说：“刚珍，你不该嫁给大忠，该去当演员，在这里过日子，屈才呀。”
刚珍心里明白，可嘴上又挑不出什么刺来，只得强忍怒气说：“大孝你是讽刺我吧。”
麦凤说：“小叔嫂子开个玩笑何必当真。”
大孝说：“娘，你到俺家去吧，过了十五再回来。”
花婶摇头摆手不能张嘴说话，怕一张嘴管不住自己会放声大哭。第二天麦凤把花婶接走了。
这年的庄稼挺好，大孝和麦凤忙着收秋耕地种小麦，也没带花婶去医院检查，买了些治胃的药，三顿热汤热饭的吃胃病好多了。
刚珍家堆了一院子玉米棰，需要人剥，大忠来把花婶接走了。看大忠的脸色不好，她猜想刚珍在大忠面前不知说了自己多少坏话。
2023.4.18
作者简介：周德香，1939年10月出生于山东省商河县，自幼酷爱文学，1959年毕业于乐陵师范，毕业后在商河任教，1962年响应国家号召“支援农业第一线”回乡，随先生霍相新定居沙河乡大胡家村。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子女长大成人后，离开讲台二十多年的周德香再次拿起笔，开始了她一直痴念的梦想---写作，不为发表，只为记录生活。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始，在省市报刊陆续发表小说、散文等，其中有《世人谁做姜子牙》、《特殊年代特殊事》等，先后出版长篇小说《落凤坡轶事》、《马莲花开》、《满彩》、《奇人三奶奶》和散文集《香土》等，获得广泛好评。
散文《糖纸》获建国五十年征文奖。
2018年商河电视台做了两期专题节目《德香商河》，播出后受到广大观众的好评，很多人在节目后纷纷留言，赞扬这个耄耋老人长期笔耕不缀的精神和毅力。2018年被评为“感动商河人物”。
长期的农村生活是周德香创作的源泉，她的一系列作品中都精彩细致地描述了鲁西北平原上的风俗民情，包含浓郁的乡土气息。她笔下的人物就像她一样顽强坚韧，历经生活的磨砺都勇敢面对。周德香的小说构思奇妙，故事情节流畅自然，人物语言朴素亲切，刻画的人物性格鲜明，活灵活现，朴实无华的人物真实可信，平实的叙述中真切地透视出人物的挚情实感。
多部作品被《鲁北文学》刊登并转载。长篇小说《奇人三奶奶》被国家图书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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