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校园

文/张术（湖南怀化）

红旗飘飘下，“辰溪县修溪镇伍家湾学校”十一个大字金光闪闪。紧闭的校门内，上课铃声响起后，热闹的操场上顿时安静下来，紧接着便是每间教室里传出的朗朗读书声。

阔别了四十年的校园，我又回来了！

不同的是，四十年前的心情已经消失在时光隧道里，一些模糊的记忆片段也找不到安放的位置了。甚至都记不起当年自己所在的教室。

校门口的门卫室里，校长耐心地交待着我的工作职责范围以及一些必须注意的工作重点。这里将是我全部的工作和生活内容。怀着十分认真的敬畏之心，我仔细地打理起自己的“办公室”

几排樟树已经长得高大粗壮、枝繁叶茂。树荫下的休闲椅上，有老师们的谈笑风生，也有为学生批改作业的严肃认真。教学楼前是宽大整洁的绿坪球场，球场周围是正规的红色跑道。篮球在欢声笑语、嘻戏打闹中穿梭，几个跳跃就钻进了跑步队伍中。

开饭的时间到了，学生们排着长队井井有条地进入食堂就餐。三菜一汤的生活是学生们每餐的急切盼望。

学校里的一切，从校容校貌到教师学生，已经是一派焕然一新的陌生，而在这种陌生里，却又透着无尽无边的喜悦和亲切。我不断在心里搜索自己的位置：门卫？学长？对，当门卫的学长！这应该是最贴切不过的了。于是，又开始思考如何做好当门卫的学长。

首先是门卫。门卫的职责和意义就是负责学校和学生的安全，这是自己的本职工作，必须做到尽职尽责。有亲朋好友见到我来学校当了门卫，不知道是称赞还是调侃：现在找到好工作了，主要是轻松舒服。我只能置之一笑。

然后是学长。叫老学长吧，更准确些。学长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春天来了，樟树也跟着春天的脚步逐渐换上翠绿的新装。一夜春风过后，去年的樟叶便纷纷飘落，它们要让位给今年的新生一代。满地的落叶很想再来一阵风，它们便可以乘风飘到墙外去。它们不想因为自己的衰落而给生机勃勃的校园蒙上一丝丝的萧条之气。有几片落叶飘到门卫室门口，我明白，它们是在乞求我来帮忙，了却它们的心愿。

有老师跟我说：这是学生的卫生区，你扫了以后学生就不来打扫了。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扫吧，也许能激起学生们热爱劳动的主动积极性呢。记得我们上学时，每周都有几节劳动课。劳动课是培养学生从小热爱劳动的好习惯。劳动的意义更加深远，它是一项创造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社会基本实践活动。想到这里，我又扫得更加积极认真了。这不，果然就引来了几个学生，十分礼貌地跟我说：谢谢您，保安叔叔。我们来扫吧。还有几个学生更加仔细，把我扫过的地方又重新扫一遍。心中不免暗自窃喜，自己的行为是有成效的。

学校，顾名思义，是学习知识的神圣殿堂。于是我也找来了几本书，利用这人生当中最后的良机和神圣殿堂，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学习是一辈子的事情，虽然机会来得太迟，但只要还有时间，学习总会让人进步。突然间又想起我的老师曾经对我的评价：大器晚成。我想，即使未成大器，最起码也有过努力的晚年。

又有几个学生来到我的桌边：字儿写得真好！看什么书呢？好深奥哦。大概是有老师上课时跟学生说：你们看保安大爷，那么大年龄了还在刻苦学习……所以才招来了学生们的好奇吧。如果这种好奇能在学生们身上转化为学习热情，岂不是一件意义重大的好事？

重返校园，我看作是人生最后一次的大转弯，是父亲临终对我的祝福可以实现的一次契机。我会与小学弟学妹们共勉，做个好的老学生。

张术，湖南怀化农民。1965年出生。偶有文字见纸微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