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海泉
引 言:汉山脚下的三个年轻人来自农村,从小在一起玩大,胜似手足。为了生活飘泊异乡,其中的酸甜苦辣艰辛自知。命运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却向他们各自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与生命抗争,与命运妥协,甚至付出了生命代价。
第 七 章
月老搭桥言淑女赤绳系足试君才
清明节前后几天,子凡见到处都是推着三轮车卖香蜡冥纸的小商贩。大街小巷的外地人,晚上在空旷之处画圈烧纸,祭奠亡灵缅怀祖辈。
尤其是外地人员,晚上在十字路口祭拜亡魂的人日益增多。到处都是一圈一圈燃烧的火光,空中弥漫着冥币烧焦的味道。
有人跪在地上画圈磕头,望着火焰喃喃自语,不知在祈祷着什么?
有人泪流满面,暗自哭泣寄托哀思。清明节是大多数人的伤痛,有道是寸心依旧物是人非。
子凡想起几年前去世的爷爷,便到小贩那里买了几沓冥币和香蜡烛纸。拿了两条冥烟和一套纸衣服,晚上在一个没人的空旷之处用打火机点燃。
跪在地上画圈烧纸,祈求爷爷保佑全家身体健康,诸事遂心。当然,这都是自我心灵慰藉的一种寄托罢了。
小店已关门,子凡回到后院屋里,拿出笔记本,坐在桌边左思右想,少顷习作古风两首。
《清明》
每到清明敬列宗,
奈何路远隔山重。
欲将祭品随风递,
遥问天堂谁肯容?
两地相思望空拜,
四时缅惜忆情浓。
点燃香烛诉心事,
满目凄凉泪湿胸。
《缅怀》
祭祖缅怀心似揪,
默哀哽咽异乡愁。
行人往返路千里,
游子奔波几度秋。
岁岁焚香扫尘土,
年年撷菊献坟头。
新棺旧冢独伤恸,
尚飨伏惟双泪流。
默默写完,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喝了几口。点燃香烟,望着窗外呆呆发懵。
不知是心里难过的原因,还是一个人寂寞无助的苦闷,总之孤身一人无所适从。
想起自己目前孤苦伶仃无依无靠,远在千里之外,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种日子何时才是个尽头?
人们常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此时的子凡,空床凝眸寝食难安,不敢回想过去,未来的路究竟怎样?前路渺茫依稀难辨。想到这里,子凡不禁潸然泪下。
忙碌的日子不断重复着,心中的希望毫无着落。时间就这样天天流失,百无聊赖的生活每天继续。
在这个城市的任何角落,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事业努力奔波着、拼搏着。
子凡也不例外,每天就跟个陀螺似的不停运转。忙完这头忙那头,一点都不得清闲。还得陪着笑脸看人眼色行事,只为了每碗那点微薄收入。
母亲打来电话,说给子凡在老家介绍了个对象,让抽空回老家见个面。
子凡问了一下大致情况,不是自己心仪的人。便对母亲道:“我的个人问题自己会处理,缘分还未到。况且目前正是生意好的时候,店里脱不开身,暂时不能回去”。
母亲道:“你年龄也不小了,不要这山看到那山高,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家经济条件不好,祖祖辈辈都是农民。
你看和你差不多的人都结婚了,如果再混几年,到那时想找对象就更难了”。
子凡道:“这事再往后放一两年,倘若找不到合适的,我宁愿一辈子打光棍也绝不将就。婚姻问题不是儿戏,这事我心中有数”。
其实子凡心里明白,他有个要好的高中女同学,人长得漂亮不说,而且对他温柔体贴。
两人私下说好,非彼不嫁,非彼不娶。她爸是县水利局的一把手,高中毕业后,就把她安排在水利局上班。
子凡当代课老师的时候,两人还经常见面互诉衷肠。并鼓励子凡抓紧复习,等考上公办教师后,再想办法调到水利部门工作。
可惜子凡自己不争气,嫌教师工作枯燥乏味,最后自动放弃不当老师。这都是自己命中注定,怨不得别人。
女同学家境富裕,家里也极力反对这门亲事。两人虽然相隔千里,但暗中却在电话联系。
子凡现在只想多挣点钱,女方家里不同意,还不是钱的问题吗?等自己有实力了,再想办法娶女同学也不迟。这世道得靠实力说话,没钱一切都是空谈。
长话短说!中秋之前,子凡和房东安居说好,双节期间和几个老乡在一起吃个饭,算是提前预约吧。
让安居定时间,看哪天有空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坐坐。过了几天,安居回话说没问题,两口子都参加。
子凡便在‘川湘人家’定了个雅间,并给平安、姚哥、文涛、张俭、志彬和功成都挨个打了电话。
吃饭事小,关键是难得同时聚在一起,都得提前约好才行。
当天晚上六点半左右,人到齐后,子凡先给大家介绍了房东夫妇安居和云小芳。又对两人介绍了六位当兵留在钢城的老乡,平安和文涛是第二次见面,自然相识。
其余的人和房东夫妇也是初次见面,少不了说些寒喧话。凉菜热菜一起上,全是一帮吃皇粮的人。
至于工作单位,子凡也提前给安居夫妇做了简单介绍,这里不再重复累赘。
酒是平安和文涛两人买的,九人当中除了房东夫妇年龄大点外,其余这几个年龄差不了几岁。
年轻人火力壮,也能喝酒。房东两口子也是讲究人,见多识广人脉宽泛,又是此地人。
见子凡和几个老乡不但关系处的好,而且都是正经人。在那个年代,公务员相当吃香,吃皇粮的最让人羡慕。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只听云护士长对子凡道:“给你介绍个对象,是我老公安居亲哥的女儿。姓安名心,他哥名叫安业。家里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
老大安心今年也二十六七了,还有个妹妹叫安贞,小她两岁。家住池河街道边上,属于市郊区,准备让安心在家招个上门女婿。一时高不成低不就,到现在还未定下婚事”。
安居道:“子凡你可以考虑一下,我感觉你两人还般配。前提是必须入赘,其他都好商量”。
云小芳道:“我们这地方,女孩一旦过了二十八九岁,找对象年龄就有点大了。我大嫂名叫‘花锦芳’,也催着给安心找个对象。只要人品好,不管城市农村都可以。
我就把子凡你的情况大概说了一下,因安业和我老公是亲兄弟,所以对我俩说的话比较信任。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过几天给个回话”。
大家听了都说这是好事,是子凡前世修来的福气。姚哥在这几个人当中年龄最大,也是战友和老乡中的领头大哥。
只听姚哥道:“子凡你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个人问题迫在眉睫。得抓紧时间赶快处理,翻过三十就不好找了。
况且两位前辈对你这么好,池河地方不错,将来互相都有个照应。对你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好事,明天你就给父母打个电话,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文涛道:“这有啥商量的,个人问题最好自己做主。东面锣西面鼓,容易把事情搅黄了”。
姚哥道:“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子凡父母离的远。如果行的话你就和安心见个面,互相了解加深印象。
两人没啥意见的话,约个时间一起坐坐。争取早点把个人问题解决了,也好了却父母的一桩心愿”。
子凡道:“多谢安叔云姨关心支持,我明天就打电话和父母沟通一下,最迟两三天给你个答复”。
云姨道:“这事你可抓紧点,我只负责搭桥铺路。至于以后的路怎么走,就看你们自己了”。
当晚大家高兴异常,子凡不断斟酒倒茶忙前忙后,饭罢各自回家不提。
早晨忙完子凡就去市场买菜,中午两点以后往小卖部打电话。让老板‘焦长安’转告母亲,下午三点半准时在小卖部等电话。
子凡就去后院房间,关上门小憩一会。三点半把电话拨了过去,母亲接听电话。子凡把详细情况给母亲说明以后,母亲光听却不吱声。
子凡明白这事父亲还不知道,怕母亲为难,有些话不好明说。便在电话里道:“你先和我爸商量一下,过一个小时我再给你打过去”。
母亲道:“我先回去和你爸通个气,试探一下他的口气,然后再给你回话”。说完挂了电话。
果然不出母亲所料,老爸不同意。
对母亲道:“我们从小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现在他到好,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不说,而且距离这么远。
将来一旦受了委屈挨了打,连个帮忙说话的人都没有。
其他都还好,等有了小孩以后,如果让人家给撵了出来,那时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母亲对父亲道:“子凡的性格你不是不知道,外柔内刚。他自己决定的事一旦认准了,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心里还是有主见的。这事你也别拦着,儿大不由娘。
况且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他要是自己看上那姑娘,你想什么办法也拦不住他。不如先答应下来,再看情况发展如何?这种事情作为父母,应该大力支持而不能拖后腿。
我们家条件就这样,又不是皇亲国戚家大业大,需要继承什么财产。只要他在外面混得好了比什么都强,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见父亲态度有些缓和,就去小卖部,把子凡电话拨通后挂了。子凡明白母亲的意思,忙拨了过去。
母亲道:“我和你爸商量过了,这是你自己的终身大事。我们做父母的只能作个参考提点建议,关键还是取决你自己。我们也想帮你一把,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辈子我和你爸也没什么本事,翻了一辈子土坷垃,和黄泥巴打了几十年交道,只能解决温饱问题”。
子凡道:“妈别说了行吗?一天到晚就琢磨挣钱的事,烦死人了”。
母亲道:“田里收的那点粮食只够一家人吃,一年辛辛苦苦也挣不下几个钱。我和你爸这辈子,没有给你两兄弟创造任何有利条件。
要钱没有,要房只修了四间土坯房。农村生活不易条件艰苦,就那几亩田和几分自留地。靠挖泥巴也挣不上个钱,只能勉强糊口”。
子凡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道:“农村条件都一样,并不是只有我们家穷。妈你放心,不信你往后看。要不了几年,一切都会好的”。
母亲道:“父母无能儿女受穷,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本事。让你们兄弟两个从小吃了不少苦,我心里非常难过,总觉得对不住你和子中。
等你条件好了拉弟弟一把,眼看二十岁的人了,将来娶媳妇买房子还得花不少钱。
你的事当妈的一百个同意,你好好把握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只要你自己过的好,我们当父母的也就放心了。不要大手大脚乱花钱,学紧细点”。
子凡道:“我听的脑壳都要炸了,过段时间再说。无非就是光棍汉,以后我老了,当个五保户算了”。
母亲道:“忤逆不孝的东西,你咋说这种混账话来?我知道你出门在外挣钱也不容易,都是一碗一碗端出来的。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我说的话你记住了没有?
你别嫌妈唠叨,现在正是身强力壮拼搏的时候。年轻的时候不努力,将来和我们一样,这辈子一事无成”。
子凡听了母亲一番话,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为自己有个明事理,顾大局的母亲感到自豪和骄傲。
母亲只上了个高小,却能双手打算盘。在大集体的时候既当会计又当出纳,自学裁缝心灵手巧。
子凡从母亲身上学到了不少做人的道理,受益匪浅。
想到这里忙对母亲道:“妈你放心,个人问题我会处理好的。如果不行的话就算我同意,人家姑娘或许还看不上我哩。
妈你和爸多保重身体,我先挂了,到时候再给你打电话”。
母亲在电话那头道:“你有事先忙,记住一点就行。如果女方家有遗传性疾病,像什么暗疾之类的,你可千万别答应。
你懂不懂,体味太重的也不能要。你自己要注意,该懂事了。多长点心眼儿,干啥事都要靠谱”。
子凡一听就笑道:“好我知道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眼睛好使鼻子也灵。那种情况我知道,你就放心吧”。
挂了电话,子凡一个人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在父母心中,难道我永远也是长不大的孩子吗?
第二天下午三点,子凡就给房东安居打电话道:“安叔,我已经跟家里父母通了电话,二老都没意见大力支持。还说这是天大的好事,做父母的绝不干涉我的个人问题。
一切都让我自己决定,爸妈都没意见。让你和云姨费心了,抽空请你和云姨喝酒,时间地点还是由你来决定”。(编辑:刘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