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清明桃李哭，野地荒冢话凄凉》
作者：牟洪营
2023年清明时节，心里总是慌慌的、凄凄的、寂寂的，不知什么时候起，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浸湿了儿女们的双眼眶，浸透了我的衣衫，一滴滴雨水，穿过我寒战的躯体，汇集在儿女们的心房，波涛汹涌，洋洋洒洒，汇成了一条思念的河。一种惶恐怅惘的忧伤，把儿女们带到了荒凉野蛮的坟墓地，儿女们来到了父亲坟墓旁，那一幕幕一桩桩的往事，像风铃般在儿女们耳畔回响。难忘，铭记的殇。
微寒薄凉的北风从儿女们耳旁掠过，呼啸摇曳，像是在呜咽，像是在咏唱：清明时节桃李哭，野地荒冢话凄凉。乌啼鹊噪昏乔木，阴阳两隔谁断肠。一声声哀嚎，一声声低泣，仿佛来自苍穹，仿佛在耳边回响。儿女们遥望天籁，雨幕笼罩了一片雾蒙蒙的气象，黑丝绒般的雨空中悬挂着颗颗闪烁的雨滴，像是一滴滴晶莹的泪滴，颗颗璀璨，滴滴欲坠下，像是在诉说着儿女们哀婉的故事，声泪俱下，痛不可抑。
父亲的坟墓被埋在新建立的那荒凉野蛮、荒无人烟之地，千坟拱起，千碑林立，烟雨笼罩了万家冢院，荆棘杂草凄迷在肃穆的墓碑旁，断魂哭泣的儿女一号们，在父亲的身旁，燃起一炷香，点燃心中无限的哀思和惆怅，许上一个个心愿，让天地永存，让父亲安息，让活着的我，背起行囊，不辜负父亲的重望。是儿女们不好，每天不可能24小时留在父亲的身旁，就在这十字路口，能够通往天堂的方向，点燃心中的思念，把儿女们心里滚滚的思念之水向父亲流淌。风潇潇，飘荡着浓浓哀思，雨绵绵，淋漓着靡靡悲情，儿女们划亮手中的火柴，幽兰的火苗，迅速在寄托中蔓延，冥币飞舞，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儿女们心中滴落的泪滴，重重地敲打着儿女们的心房。
祭拜的香火在半空中袅袅升起，直达儿女们遥望的方向……父亲，您在天堂，还好吗？是不是一样在把儿女们牵挂？在凄寒霜冻的夜里，别忘了把棉衣穿上。儿女们思念父亲，儿女们把思念的泪水，汇成了涓涓的河流，在雨廉里发光；儿女们把思念的甜蜜，酿成醇厚的酒，散发着醉人的芳香；儿女们把思念的旋律，谱写成一首歌谣，在寂静的雨里为父亲歌唱。
清明的细雨，像是串成串的珍珠，纷至沓来，远远望去，像是密密麻麻的银线，在天际闪耀，犹如积蓄在儿女们心头的无限向往。剪不断，丝丝缠绕，悱恻心田。雨缠绵，风哀泣，任凭狂风暴雨，儿女们跪拜在你幽魂的面前，任眼泪滂沱流成河，依然向你诉说着我无尽的缅怀和思念。看着冥币一点点化为灰烬，儿女们不忍离去，不忍离开您的身旁，今儿女们为父亲献上几句粗糙的哀词。
清明时节，垂柳依依，糜雨绵绵。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漫山遍野都是我的怀念与追思，缀满青柳的枝头。阴冷的春风，萧萧瑟瑟，凄凄摇落灰濛濛而久远的记忆；薄凉的扉雨，淅淅沥沥，裹挟着厚重而不老的情丝，迷乱了行人的脚步。荒郊野外，但闻幽怨的艾香，不见桃红杏白的繁华。擎一颗虔诚的心，向长眠的您——我的父亲，顶礼膜拜。掊一锹黄土，覆一层哀思；栽一丛新枝，植一腔缅怀。滴滴泪珠向青冢，点点旧事萦脑海。过往中，断断续续的零碎花絮，在这个特殊的时节，突兀珍贵。伤心处，竟可以痛彻到直抵心扉。不舍，哀怨，惆怅，各种情结纷至沓来，缤纷着升腾的冥纸烟火。
一堆青冢一部书，一块墓碑一绝唱。萋萋芳草，掩盖了多少父亲和儿女们凄楚的故事；堆堆黄土，埋藏着多少心酸的传说。曾经的拥有和离弃，翩然远遁；曾经的贵胄与卑微，烟消云散。发黄变脆的往昔，寸寸抽离，徒留若干斑驳难辨的字迹，直面人生的尽头。此时此刻，新愁与旧爱，陡显几分苍白，红尘中的欲望和贪恋，瞬间被击成碎片。“多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阴阳两界，此处被无情的冷漠隔开，冰到极致，痛到无言。
天若有情天亦老。苍天无情，独掌乾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天下苍生，终究为情所困，自是躲不开生离死别、悲欢离合。阴阳的界线，如此清晰可辨，自然的准则，无法逃避。流光婉转，岁月轻拂。你不经意间，悄然香消玉殒。儿女们和父亲从此阴阳相隔，徒留后人空悲切。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父亲终将驾鹤西去。然而，父亲所创造的一种思想，秉承的一种精神，普照天下苍生，却敢与日月争辉，与天地同在，永垂不朽。花开有时，花落无形。儿女们虽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却可以选择与您死而同穴。选择了终老的方式，等于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人生的涵义就会被赋予不同的内容。也许，儿女们会为此付出艰辛，受尽磨难，也许会为某种信仰，抛头颅，洒热血。然而，一句不枉此生，儿女们走上奈何桥前，可以坦然面对父亲的遗容。
逝者已去，可以安息。生者，仍将负重前行，为自己，也为别人。掸落红尘，拨开浮华的虚幻，看清这个复杂而多彩的世界，静守岁月的美好，且行且珍惜。清明，几人能清？几人能明？也许，清明自在人心。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当清明的风又唤起绵绵的思念，当清明的雨又摇醒沉睡的伤口，那刻骨铭心的痛，又如梦魇般缠绕着我，如毒药般侵蚀着我。于是，在清晨踏着霭蔼薄雾，裹着缕缕轻烟，穿过遍地荆棘，坟冢在眼前若隐若现，莺啼在耳边时断时续。风飘飘，雨潇潇，落英遍地，断柳横坡，柳絮轻扬，蜂蝶慵舞，曲径深处积藓甚厚，残碑横卧，满目萧瑟，拾阶而上，直至那荒芜的坟头渐露尖角，熟悉的碑文清晰可见，满腔的愁绪千丝万缕，好似死死缠绕着树杆的藤蔓植物般迅速蔓延，紧紧缠绕着我，似要窒息。
野草荆棘今又爬满你的坟头，儿女们一丛一丛地拔，直到双手伤痕累累，渐渐沁出血迹，最后被大雨冲得杳无踪影。儿女们跪在父亲的坟前献一束花，敬一杯酒，燃一对烛，焚一炷香，烧一堆纸钱，磕几个头。但见烟雾缭绕，纸钱翻飞，瞬间便化为灰烬，消逝得如此快，如同父亲年轻的生命。今天细雨纷飞，当儿女们一铲铲的把黄土浇在骨灰盒上，直到整个盒子逐渐被淹没的时候，儿女们发疯般地用双手掘起骨灰盒上的黄土，儿女们才知道一切都无法再挽留。儿女们已泣不成声，唯有细雨陪着儿女们哭诉父亲的离去。没有撑伞的我，跪在父亲的坟旁任雨淋湿全身，任泪潸然滑落，是雨是泪，早已分不清，只有舌尖，能偶尔触到父亲坟前泥土，咸咸的感觉。
而今，儿女们伏在父亲坟前声声唤，泪如雨下，父亲在泉下却有知音，儿女们已嘶声力竭，心力交瘁，肝肠寸断。仿佛近在咫尺，父亲的魂魄却远在天边。可怜父亲终年但见枯藤老树，昏鸦流水，终日但闻寒蝉凄鸣，风声鹤唳，如此凄凉惨淡。陪伴你的，除了日月更替四季变换，便是累累坟冢和绵绵山峦了。儿女们难舍父亲，情难断，藕虽断了丝还连，苍天亦不怜。天若有情天亦老，也许上天也怕衰老，难怪对红尘经历的生离死别视若无睹、无动于衷。泪，静静决堤，为何悲与欢、聚与散、生与死总是纠缠？雨垂泪，风心碎，如梦如烟，如泣如诉，如此销魂。
风渐累，雨渐歇，唯有我心头悲愤难平，一缕愁，剪不断，理还乱。野地上的杜鹃映红了半边天，血一样鲜艳的红色在雨后更加刺眼，看得人触目惊心。儿女们的泪似已被染红，儿女们的心似已在滴血！此刻，天边夕阳残照，与杜鹃血红的颜色不相伯仲，怎奈夕阳笑杜鹃？灯红如豆，月明如洗，夜凉如水。窗外树影婆娑，月影斑驳。漫漫长夜一夜无眠，心乱如麻，独倚窗前。时而低声吟唱儿时母亲哄我入睡的童谣，凄美婉转，动人心弦，声泪俱下；时而手执横笛，轻声吹奏，悠扬之声如天籁之音，幽远缥缈，如同父亲口中古老的故事，载着儿女们的思绪打开尘封的记忆。天寒月冷，父亲轻抚我肩的手掌却温热如昔，看尽世态炎凉，您慈祥温和的笑容更弥足珍贵，尝尽人情冷暖，如饮甘露般清甜。
父亲的一生没有朝霞的绚烂，没有大树的伟岸，有的只是普通的平凡，而平凡竟是那样深刻那样美丽，恰似涓涓细流，与世无争，润物无声，默默无闻，可病魔却无情地吞噬了他的生命。他何尝不想抗争到底？他何尝不想就此驻足？父亲何尝不想永远停留？父亲走了，去了天国，却带不走对儿女们的留恋，对儿女们的爱恋。天边那陨落的流星，可是父亲稍纵即逝的生命？清晨那晶莹的珠露，可是父亲难以掩蔽的泪光？夜里那孤独的长影，可是父亲徘徊不去的身影？
夜色渐浓，更深露重，逝去的随着风到处流浪，随着雨四处漂泊，随着岁月渐去渐远。脑海里残存的记忆已是模糊不清，除了在儿女们构筑的虚幻梦境中舔舐伤口、聊以自慰之外，现实中儿女们竟无能为力。儿女们的心似一叶扁舟，在风雨来袭之际，找不到可以停泊的港湾。任儿女们如何彷徨无措，如何感概自己的无助、岁月的无情、天地的不公，也挽留不住一丝气息、一缕仙魂。唯有长叹一声，狂笑一声，刺耳的声音划破夜的寂静，好似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水面碎了，心也碎了，似乎儿女们和父亲也碎了。
思念是清明之夜皎洁的月亮，是风雨过后飘落的树叶，是潇潇夜雨勾起的落寞，是眉宇之间深锁的惆怅，是泪水朦朦的双眼，思念是阴阳相隔的锥痛，是神龛上素烛跳动的焰火，是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是断了线的风筝越飞越远，找不到回家的路。失去父亲的日子，儿女们佯装坚强，在人前强颜欢笑，却总在夜阑人静之时倍感空虚。尽管如此，儿女们却特别喜欢夜，喜欢它的静，静得可以沉淀自己的心事，可以聆听自己的心声，可以放飞积蓄的思念，更喜欢它的黑，黑得可以洞悉万物，洞悉人心，甚至喜欢它的冷，冷得没有温度，没有感觉，犹如儿女们的心，颇有同病相怜之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夜已深沉，满月当空，奈何月圆人不圆？“总是在失去以后才想再拥有，如果时光能够再倒流……”儿女们轻声唱着《怀旧》，缅怀过去，往事如烟，更添一丝伤感、一丝寂寥、一丝幽怨。儿女们知道今生再无报恩之日，再无尽孝之时，当儿女们如约而至，父亲已独自一人远离喧嚣，觅得一份清静。老树下，坟冢边，一束百合，一杯水酒，一对燃烛，一炷残香，一堆纸钱，一个人，肠已断，魂亦断。
怀念，像是窗外的清明雨一样，淅淅沥沥，下在了心底。这个四月，绵绵的雨，绵绵的忆念，打湿了记忆的门坎。仰望苍穹，云深渺渺处，何处是天国？清明时节雨纷纷，思父念亲几多愁？欲向长天空呐喊，老泪横流，儿女们的想念心思切！
总是那纷飞的细雨，总是那匆匆的行人，总是那满山的杜鹃，总是那惦念的惦念。“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每到清明，仿佛春天的每一滴雨，都化作思亲念亲的思绪。逝去远去的亲人啊，可在那天的尽头，俯视人间的子子孙孙？在这思念的季节，重复着一年又一年的祭奠。花开花谢飞满天，又逢春，正是一年清明时，家家如是，年年如是，祭奠在儿女们心里永垂不朽的爱念。愿儿女们的父亲在天有灵，保佑这天下苍生，平安和睦，岁岁年年。春暖花开念亲恩，黄土垅中寄哀思。春去春来细思量，花谢花开总有时。遥想亲恩深似海，奈何天上人间远。细雨纷飞似柳絮，漫天飞舞如心碎。又是一年清明时，思父念亲几多愁？
杏花春雨，落不尽伤感行人泪，道不尽断肠行人情。十年生死间，魂断神销，唯有眉痕聚哀愁；爱恨生死阴阳间，唯见青草孤寂掩黄冢。去父亲墓地的路并不远，但儿女们走了很久。儿女们在杏花烟雨中感悟父亲的踪影。父亲已经去了那么多年了，那份彻骨的心痛，儿女们也已经学会压在心底了。父亲，在您那长满青草的墓前，儿女们已经能够安静的用心语和您对话。时间，真是疗伤的良药。多年的光景，多年的磨砺，儿女们把对父亲的思念揉成了深夜孤灯下的喃喃心语，儿女们把对父亲刻骨的痴恋与无助的叹息压缩成眉间的点点轻愁，生死阴阳两茫茫中，儿女们已经学会了无处话凄凉的沉默。
杏花雨，继续落着，温柔而冷默，冲落了你墓上的灰尘，只是不能冲淡我对父亲的那份情感。每年清明时分，儿女们定会如约立在父亲的墓前，手持父亲喜欢的花束，与父亲相视无言良久，惟有儿女们清泪千行。此时，父亲定会和儿女们一样，也在感受清明雨的清凉与寂寞。杏花春雨中，儿女们的相思与哀怨，总会在这个瞬间释放出来。不管雨声是近是远，那都是父亲和儿女们之间的一种寻找、一种呼唤、一种默契。所以，雨中静默，也就有了另一种意义。童年、苔迹斑斑的小石桥、那紫藤花树下的老屋，还有老屋里的那个高大神秘的瓷瓶，那些飘远的思绪与零乱的往事，总会在此时一起出现在记忆中，出现在儿女们疼痛的梦境中。
清明雨，依然淅淅沥沥，此时儿女们可以把珍藏着的痛，供奉在父亲的墓前。儿女们的心语像雨中飞翔着的一只孤蝶，颤抖着，轻轻抖落在您的面前，儿女们用已经冰冷的双手，紧紧拥抱着父亲的灵魂，苦苦守候记忆，与父亲再一次相约在清明的雨中，犹如父亲曾牵着儿女们的手，去倾听老屋里那古老的时钟“滴答、滴答”的声音，犹如那年春天，也是在杏花雨中，将父亲紧紧的抱在儿女们温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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