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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村的知青一个一个地走了,只留下了天赐。天赐因为在农村已经成家,想回城不是想的那么简单。
家月看着天赐一天天消瘦,干起活来,丢三拉四,明白他的魂丢了。既然爱他,就放他走。她答应和他离婚。
天赐说,待他回城一切办妥当时,就回家接她复婚。
在天赐回城后不久,家月发现自己怀孕了。眼看着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天赐却没有了音讯。妈说,傻孩子,当初你就不该放他走。城里那花花地儿,啥样的人没有?他会再稀罕你。趁着肚子还没有太显形,找个人嫁了吧,省得到时孩子生下来惹出别的事端。
家月不相信天赐会忘了她。
他们的相识好像是老天注定的。那天,正在邻村修水渠的天赐,接到家里的电报:母危速归。他一下子就急了。要回家,必须先到县城转车。而这里,每天到县城只有一辆车。就在他在路口焦急等待时,看见不远处有人骑着一辆自行车过来了。那会儿,在他眼里,就只看见那辆自行车。看着渐渐近了,他眼睛亮了,忙朝着来人边招手边喊“喂——停……”。还没等车停稳,他就一把夺过自行车,尔后跳上车便走,就在走的同时,他回头对那车主——一个女孩说,我叫天赐,下庄的。这个女孩就是家月。天赐已骑出去好远,家月还没有回过味来。
那辆自行车,是借来的。借同事王老师的。
王老师家离这儿四十多里地,自行车成了他的主要交通工具。每个星期天,它都载着王老师回家。王老师把它当宝贝。每次骑过,都要清洗一遍,然后把它擦拭干净,再有白布盖起来。王老师把它当宝贝,一般是不外借的。因为王老师觉得,家月不是外人(他对家月有意思)就借她了。
等家月回过神来,早已看不见天赐的身影了。不知回去怎么给王老师交代。
家月回到家,父母看到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就问她咋回事?她说她中午借了王老师的自行车去公社,快到家时,碰到一个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夺下她的自行车偏腿登上就走,不过,他走时留下一句话。
什么话,快说。
他说他叫天赐,下庄的。
父亲一听这话,就说,这说明人家不是孬人,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等等,说不定明天就把自行车给送回来了。
怎么送?他什么都没问,就是回来想送,你要他送到哪?家月嘟着嘴说。再说了,明天中午,王老师要回家了,万一到时他给我要自行车,我该怎么办?
谁让你好面子。咱家又不是没有自行车。母亲没好气地说。
她家有一辆永久牌自行车,那是二叔退下来的,除了铃不响,到处都响,要家月骑它去公社,还不如走着去呢——太跌份儿。
就这么个烂车,父亲把它当宝贝,到那都骑它。还直说它的光荣历史。载着他,走过多少村落。父亲是走街串巷的货郎。
“你不待见它,你都不知道无论到那个村,只要娃们一看见这辆车、一听见拨郎鼓的叫声,就兴奋的跟啥似的。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父亲叹息着说。
这话说着新的一天来了。早上去学校,家月有意回避着王老师。看见过来了,赶紧躲开。实在躲不过去了,就向他说了实情。
王老师一听,叹了气说:“你呀!你说林子大了,什么鸟儿没有?搞不好他就是一个抢劫犯!”
“不会吧,人家留有名字呀。”
“假名。一定是假名。谁抢了你的自行车,会把真名留给你?”
看着王老师说的那么肯定,家月心里也犹豫了。
“那我明天去下庄问问去。”
“问也是白费功夫。你想人家能给你说真话吗?快别傻了。”
“要真像你说的这样,我就赔你一辆。”
“你拿什么赔!你有自行车票吗?你供销社有熟人吗?”
“没有,但我可以求我二叔帮忙。”
“不必那么麻烦了。我爸供销社工作,要买辆自行车,那还不是小菜一蝶。只要你和我好,这事就算过去了。你看咋样!”
王老师看着家月说。
家月最看不上王老师的,就是他这种自以为是的优越感。可是,让自己因为这而答应他,总觉得的心里不是味儿。
王老师的条件不错,吃皇粮。而家月,只是代课老师——临时工。
别的女孩遇到王老师这样的,都求之不得,可是家月,对他却没有一点意思。不是王老师不好,而是家月自身的问题。
家月对爱情有过很多美好的憧憬,却不是现在这样的。她想找一个能让她砰然心动的,看一眼便有感觉的那种。
她祈求上天,让那个叫天赐的快快地出现在眼前——当然,还有那辆自行车!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黛妮,原名许丽萍,退休,爱好文学,一个喜欢做梦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