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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调离家乡寓居塞北之城,就跟着“城里”人把洋芋改叫土豆了。可不论怎么改叫,总感觉没有叫洋芋(家乡方言YÁNGYŪ)那么顺溜、那么亲切和情深意浓。我是个地地道道被洋芋养大的人,血管里注满了黏黏的洋芋血和稠稠的洋芋情,整个骨子里浸透了洋芋精神,因此,不管走到哪里,对洋芋的那种痴爱、那种涎馋,那种如被发丝绑在心尖尖上揪扽的思念,即使在生命终结也是无法取走无法抽掉的了。

我并不是因为营养学家把“土豆”认定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食物之一”,法国人把“土豆”叫做“地下苹果”而有意“阿谀”洋芋。在我的心目中,没有哪一种食物能像洋芋一样对我、对我的家乡“西海固”人的恩情深、贡献大(不仅仅我们宁夏的“西海固”,还应包括“三西”之二的甘肃平凉、定西和陕西的定边地区。黑龙江是我国种植土豆面积最大的省份,但土豆对黑龙江人是否像洋芋对“三西”人一样恩重情深我不得而知)。对于我,对于“三西”人,洋芋就是母亲,就是母亲的乳汁。城里人把土豆当作蔬菜,每次买一颗两颗的,仅作为餐桌上的一道副食菜。城里的饭馆、餐厅里有一道辣子爆炒(或熘)土豆丝的菜,一小盘十元八元,仅作为食者调胃口的辅助之菜,从不当上品正菜看的。据说家乡某城某饭店“发明”了一种“土豆泥”的风味特色菜,很是叫红。但在我看来,那也只是假借“特色”为自己盈利而已,“骨子里”并没有把洋芋当作食用上品精品极品看待。只有在家乡普通老百姓那里,洋芋才是真正的粮食,既是主食又是副食(在生活还不富裕甚而困难时期起码是这样),即使有客人在,一盘子“笑”得将褪尽皮的洋芋,或着几牙旋了
油的韭菜洋芋角(GĔ)子端上炕桌,也会让客人感到主人的热情和心意。囫囫囵囵煮着吃(我上中小学时期有煮了的洋芋装上一颗两颗已经是很“富有”的事了,至少说明在当天是不会饿肚子了)、烧着
吃,切成丝或片炒着吃,礤成丝或澄成淀粉摊着吃,囫囵或包成包子蒸着吃,切成片炕着吃,切晒成洋芋干磨成面粉烙着吃,囫囵或切成片烤着吃,切成条或块炸着或拔丝吃,切成块和(HUŌ)上瓠子炖着吃,切成块与萝卜白菜或扁豆等菜一起烩着吃,磨成粉做成粉条、做成凉粉吃,切成大块用莜豆面搅着(做成馓饭)吃,切成块捂上莜麦面或白面条面片焖着吃……家乡人对洋芋的做法、吃法土气、特色而又灵活多样,不像城里食谱上仅炒、熘、炖、炝、烀几种单调的“洋”做法。在这些五花八门的做法和吃法里,我最“钟情”、最忘不了的是煮洋芋、
烧洋芋、洋芋瓠子菜、洋芋莜豆面糁饭和洋芋咝拨糊五种。进城十余年,我只吃过一两次洋芋咝拨糊,但都没有家乡做的那么地道和有味,没有像模像样地吃过一顿地地道道家乡的煮洋芋、洋芋瓠子菜和莜豆面糁饭了,烧洋芋更没了那个条件和环境。

我一直怀念的煮洋芋,不是城里人装在钢精锅、铝锅或高压锅里,用蜂窝煤、液化气、天然气、电煮出或高压锅压出,从皮到肉要么都水水的要么都稀稀的,吃在口里没味,一颗都难以吃完,更不想吃第二颗的那种,而是家乡放在生铁锅里,盖上麦杆锅盖,用柴火、牛羊粪烧煮出的那种。没吃过家乡煮洋芋的城里人是想象不出“那种”煮洋芋的美味的。把洋芋放进锅里,倒上适量的水(水倒多了洋芋易绵不糁,水倒少了易干洋芋易糊),先用“武”火把水烧开煮上三几分钟,再用“文”火慢慢烧煮十来分钟,快熟的时候用细碎草捂住火苗焖上一会(5至10分钟为宜,时间太长洋芋就煮麻不香了),提起草锅盖,一股白白的热气冒过,满锅全是煮得乐开了花的“笑脸”,洋芋皮早被厚厚的洋芋肉翻卷过去看不见了,用手一拾,洋芋面在手指上沾上厚厚的一层,烧得你不由扔下洋芋,赶快用牙齿把指头上的洋

芋面刮着吃掉,撮起嘴吹上几口气,把手指上的温度降下来,再一边吹手一边从锅里往木盘子里拾洋芋。这种煮洋芋吃起来是不用剥皮的,也没皮可剥,硬要剥,就会把厚厚的洋芋肉也一起剥掉,一颗大大的洋芋就剩小小的一点,吃起来已没劲了。这种煮洋芋大多拌(家乡方言说XIĀ,写成“呷”字,音、意都对不上,翻遍字典,找不出合适的XIĀ字,只能用“拌”字代替)酸菜或黄菜或咸菜或大蒜小葱吃,糁糁的面面的,吃到口里不用嚼就已烂烂的,咽下去,香味钻到五脏六腑,一颗接一颗吃不够,常常吃得人大汗淋淋,胃胀肚撑,眼睛还盯在盘子里不想罢手。煮得太绵的洋芋,用手拿不住,就拿一只碗来,索性放进碗里,撒上一点盐面儿,用筷子或者捣蒜锤捣成碎疙瘩或者洋芋泥,吃得噎三咕四的,有时连眼泪也噎出来了,就是不停口。把一种食物吃到这种份上,那就叫吃出境界了。我吃煮洋芋常吃出吃到这种境界。有两年的大年三十家家都吃煮骨头,我生生地要吃煮洋芋,哥嫂、妻子、侄子们说我吃得怪,不给我煮,母亲说我就喜欢吃洋芋,你们就给煮吧。端来糁糁面面的煮洋芋,我吃得比他们吃煮骨头还香,也都争着吃一个两个的,说这大年三十吃煮洋芋还真和平日吃不一样。这大概是我吃煮洋芋的境界感染了他们。

如果把煮洋芋比作蒸熟的馒头,那么烧洋芋就是烙熟的锅盔了(家乡话里烧和煮既是动作行为又是动作行为的结果,如吃煮洋芋、烧洋芋,就是指煮熟的、烧熟的洋芋,这里指的是烧熟的)。由于洋芋的大量水分被火灰“吸收”,烧洋芋吃起来就更为干糁纯香。洋芋的烧法主要有三种。最直接便利的是在灶火即灶膛,也叫锅腔(方言说KANG)里烧。饭做熟,用火棍把灶火里的火滓即火灰拨向两边的膛壁,中间拨出一个坑,把洋芋扔进去,再把两边的火滓拨盖到洋芋上面,压瓷实。锅腔里火滓多,洋芋就能烧好,但如果火滓过少,要么烧焦要么就是烧不熟。第二种就是在炕筒即炕洞里烧。用推耙把洋芋捣进着(CHÉ,燃烧的意思)着的火灰里(牛粪羊粪填炕最好),用火灰把洋芋埋严实,堵上炕眼门(用砖头做的直接堵上,用草根绑的就塞上),过上一半个时辰,打开炕眼门,用细棍或推耙把把还咝咝啦啦叫着的洋芋拨出来,拍掉吹净上面的炕灰,剥掉洋芋皮,软软的白森森的面面的洋芋馋得人只掉口水。最有特色最“共产”最有风味的当属在野外挖锅烧出的那种烧洋芋。用铲子或小铁锨在土埂上挖一个土锅灶(大小根据要烧的洋芋数量而定),铲平台面,铲光锅腔,找来拳头大小的胡圾疙瘩,沿锅圈先摆一圈(相互间留出一二寸的空隙,便于走烟),然后稍向里倾斜地(视锅圈大小和要烧的洋芋多少确定倾斜度)跟空垒上第二层,第三层……一般垒五六层就可垒成牛笼嘴一样的“土馒头”窑(垒烧洋芋窑是一种技术活,反映着生活力学实践经验,一般人是垒不起来
的)。垒好以后,就抱来干柴野刺树枝之类塞进火门点燃使劲烧,直到把垒在上边的胡圾烧得火红火红,就把洋芋扔进锅腔,用铁锨背、头背、枹(方言PĀO)子、粗棍子之类把烧红的胡圾打塌捣碎捣瓷实,上边盖上厚厚的湿土(最好是湿草皮),踩实拍严,捂上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挖开土,拨拉出洋芋,黄葱葱脆森森的,来不及拍掉土(实际上没土)就争着抢着噗噗吸吸往嘴里送,那个香啊,神仙看见也会驻足涎水(方言读HǍNSHUÌ)涟涟。这种烧法,一般都是有一群(一帮)放养放牛、铲柴拾粪的大人小孩,或者集体挖洋芋时使用,带有“大家庭”和合娱乐的性质。

洋芋瓠子菜是荤菜,有干、汤两种做法和吃法。我这里说的主要指汤的那种。干、汤的区别就在加水不加水,做法都一样。把瓠子或蕃瓜刮了皮,抠净“内脏”,与洋芋一样切成大块(干的大多切成薄片),锅里倒点清油(胡麻油),有猪油餢馕(BŪNǍNG,炼的肉渣)用筷子或铁片(铲锅刀)剜上一点,割一撮韭菜或拔几根小葱秧,切碎放进锅里炝一下,洋芋瓠子一起放进锅里用铁片拦着炒一炒,倒上水煮熟(煮烂使汤稠读NUÁN乎乎的更为好吃),端上一碗,抓上白面饼子,趴在门墙上,蹲在院子的墙角下,坐在门槛上或拿一把枹子坐在枹子头上,咬一口饼子吃一口菜或者直接把白面饼子泡在洋芋瓠子菜里一起吃。新麦下来,新瓠子新洋芋加上新白面饼,有一种新年丰收的欣喜在其中,吃起来是格外新鲜的味道。但这时的瓠子还没上好面,洋芋面也没灌满,吃起来还水水的味不醇香。最好吃的洋芋瓠子菜是八九月洋芋瓠子都熟好,面装足,吃起来面沙沙的最有味。

“馓饭馓饭,懒汉的饭,娃娃老人的好饭。”这句顺口溜的意思是馓饭易做好做,懒得做或者忙得没时间做需要动擀杖动铁片的饭了,就馓馓饭吃,省时省力,一会就熟。馓饭是软稠稠饭,不需要嚼,最适合没牙或少牙的老人孩子吃。馓饭是“粗饭”,姓“散”,一般都是粗粮做,如糜面、谷子面、高粱(家乡方言叫秫秫)面、玉米面、莜麦面等等。通常说的馓饭一般都是指莜豆面馓饭,最有特色最好吃的也就是莜豆面做的,七成或八成莜麦面,三成或两成豆面结合搅成,味美可口。豆面只是调调味儿,不宜多,一多味冲坚硬不好吃。因糜子、秫秫皮太厚,面太粗,做出来涩涩的不好吃,除非没有一点莜豆面,一般都是不做的。当然,白面(麦子面)、荞面也可以做,但白面荞面多了就细软黏(方言读ran)糊没劲道。馓饭谁都能做谁一看都会做。把水倒进锅里一边烧一边把洋芋洗净胡乱切成大块放进锅里。水开了,一手抓面往锅里撒,一手拿筷子画圆搬搅动,搅到不稠不稀,用文火(武火易使锅底焦糊)慢慢熬熟(还要不时地搅动)即可舀吃。“打官司凭赖呢,吃馓饭凭菜呢。”馓饭的特别就在有特别的菜相伴,没菜,馓饭就是最难吃的饭了。吃馓饭一般都是用酸菜(浆水酸菜)。从酸菜缸里捞上一大盆酸菜(有芹菜、白菜、萝卜菜、苦苣菜等菜窝即发酵的,按家里种的菜种而定,芹菜、白菜、都是上品的菜,萝卜菜分萝卜根和萝卜叶两种。萝卜根用礤(ca)子礤成萝卜丝做的酸菜当然是上品菜,而萝卜叶做的酸菜味涩,就不如以上几种味道好;苦苣菜不需要种植,田地里到处都是,可随手剜好多来),撒上盐,滴上几滴清油(有炝过的油韭菜放一些最好),就可开吃。有油炒的黄菜自然是吃馓饭再好不过的菜了,但黄菜只在冬春季有,夏秋时节一般没黄菜可吃了。酸菜里放点油泼(土方榨油时石磨磨油籽出来的粉片),吃起来更有风味。这时的洋芋疙瘩,被面缠裹着,与酸菜一起吃,莜豆面味,酸菜味,洋芋味相混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在口中。

把洋芋撕拨糊放在最后,并没有有意怠慢的意思。这不,刚一提起,我的嗓子眼里,我的口里满是油津津、香喷喷的洋芋撕拨糊味儿了。洋芋撕拨糊做起来比洋芋馓饭稍复杂一点,但工序还是很简单的。想吃莜豆面洋芋撕拨糊了,先在盆里舀两碗清水(视吃饭人口多少定),把莜豆面(比例与馓饭大体相当)一把把搅进水里,搅到比糁饭坚硬了,就用草盖或其他东西盖上洐着(为了让面更坚有劲道,跌进锅里不烂,洐的过程中还要搅动多次),然后把洋芋切成做馓饭一样的大块,放进锅里加上水烧开,让水翻滚着,用刃子或铲锅刀或切刀把搅在盆里的面挖上一些,用一根筷子把四周散着的将掉的面拦起来压瓷实压光滑,就用筷子头把刃子(铁片、切刀)上的面团一疙瘩一疙瘩跌进锅里(跌一下,在锅里的水中蘸一下筷子头,不然面粘在筷子头上跌不到锅里去),如此这般把搅在盆里的面跌完,火加旺煮熟,调上酸菜(用清油韭菜炝过更香)就可开吃。这时的碗里全是洋芋疙瘩和撕拨糊疙瘩,加上糊状带酸味的汤,吃起来是那般可口宜人。
当然,洋芋莜面焪(方言qiong)馍馍也是很有特点很好吃的农家饭,叫人咂嘴回味,永久不忘;最简单最普通的洋芋面也风味十足,一想起就口舌生津……
以上所说的这些,不要说现在的城里人不知道、很少吃(实际上大多没吃过),就连本来就吃这些饭的地方,也很难见到很难遇上吃这些饭了。这从一个方面反映出这些地方的经济状况和老百姓的生活状况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但从另一个方面又反映出,这些真正带有地方性民族性的饮食民俗文化在渐渐消失、渐渐被人遗忘。不管这些饭食家乡人现在今后吃与不吃,但洋芋作为家乡人种植的重要农作物品种,主要的经济来源的现状在短时期内是很难改变的。我不希望我的家乡的人们还像我小时候一样顿顿靠吃洋芋生存,但我希望我的家乡的洋芋不再是人们口头上的“土豆”而成为真正的银豆金豆,成为城里肥胖人的减肥良药和养生佳品,让家乡成为城里人的避暑山庄,成为城里人惊羡的“农家乐”,让家乡人凭借洋芋(建议充分利用好“中国马铃薯之乡”牌子,在火石寨、当家岔堰、将台堡红军长征纪念碑、平峰镇刘伯承、贺龙、任弼时与左权、聂荣臻、邓小平会面“纪念亭”等特色旅游景点和红色旅游景点,建有特色的“农家乐”庄园,做地道的西吉传统小吃和农家特色小吃,大力开发洋芋、荞麦、莜豆面风味小吃新品种,让城里人在旅游观光、避暑的同时,既美他们的胃口,又美家乡人还不饱满的钱包)发家致富,真正过上和城里人一样甚至比城里人更好的日子,让家乡不要总是那些优越的城里人眼中的“穷山恶水”,让家乡人不要总是那些自以为出身高贵的城里人眼中的“刁民”和随时防范的“贼”,让家乡人不要再背井离乡地出门打工,过那种被人歧视的日子,而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城里人反过来去给家乡人打工,那该多好。但愿这种日子早日到来,但愿祖祖辈辈养育家乡人的洋芋能继续承担养育之责,给家乡和家乡人带来奇迹,把我的家乡和我可亲可敬的家乡父老、兄弟姐妹们送进真正的人间天堂。
我是一个喝了酥油也不长膘的人,自然不需要如减肥学家所说的每天吃一颗土豆来减肥,也不需要如长寿学家所说的每天用有“地下人参”美誉的洋芋来增寿,但我每天一定要吃些洋芋,这样心里才舒坦。我是天生的“贱骨头”,就喜欢吃个洋芋,而且是百吃不厌。每天吃上有洋芋做的饭,哪怕是一碗在城里人看来素汤寡味的洋芋面,一天都是精神的,一天的心情都是舒畅的。饭里没有了洋芋,即使质量再好,营养价值再高,吃得再饱,胃里总感觉像缺什么一样,空落落的叫人六神无主,闹腾腾的叫人不得安宁。有朋友戏说我,这家伙每天吃什么好吃的,总是那么精神饱满的样子。我总呵呵一笑,心里想,我整天吃的洋芋蛋,他人整天吃的羊肉牛肉鱼肉快,走在大街上,谁长着透视眼就能看见我装着一肚子的洋芋疙瘩,他人都装着一肚子的羊肉牛肉鱼肉疙瘩?吃牛羊肉、吃山珍海味的人整天蔫头耷脑的,还不如我这吃洋芋蛋的人精神饱满,情绪昂扬,吃那么好有什么用?人不仅仅靠物质活着,人也需靠一种精神活着。人身上有了一种不倒的精神,人生路上就没有走不过去的险路,就没有趟不过去的险河,跨不过去的险桥,翻不过去的险山,任何艰难险阻也不会阻挡住你前进的脚步。我能在人生的路上坚实地走下来,我能在事业上取得一点点成功,全靠洋芋给我骨髓和灵魂里注进的那种默默无闻、不事张扬,不卑不亢、活出个性、埋头苦干、追求卓越,执著不息、体现价值的精神支撑。

洋芋养育了我,洋芋伴我一生。

我的洋芋情未了。

尤屹峰,宁夏西吉人,退休高中语文特级教师,中国写作学会、中国诗歌学会、中华诗词学会、中国楹联学会、中国西部散文学会、宁夏作家协会、宁夏楹联学会、宁夏民研会会员。创作作并发表各类文学作品700余篇首,多次获奖。出版教学论著《诗意语文教学观》、散文诗集《飞泻的诗雨》,有散文诗集《百年变迁吟故乡》、散文集《行走的散板》、古体诗集《古韵新声》待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