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杜兵进到厨房发现父亲杜雨田正在厨房里坐着，杜兵问父亲，“怎么还没睡。”原来是杜雨田在等儿子回来。杜兵的父亲说，“刚才有个姓肖的人来找过你，我说你在党校学习，要晚点回来，后来他就走了，走时还给了我一张名片。”杜雨田说完，把一张名片交给儿子。

杜兵把名片放在包里，这只包是挎包，真皮的，背着拎着都可以，这只包也是宋芳送给杜兵到党校读书去用的。宋芳在这方面的心比较细，这和她表面上有时候的大大咧咧正好相反。杜兵接受宋芳的赠品，同时也答应宋芳提出来的条件，就是到了党校以后一定要好好学习，尊敬师长和团结同学，少喝酒，甚至不喝酒，现在看来，杜兵这一点已经做到了。

肖和强来找杜兵又有什么事，杜兵坐在床上闭起眼睛。看样子杜兵有些疲劳，但是刚才宋芳在电话里讲的那些又不得不令杜兵深刻反思。一个副处长就是因为要加工资了，而自己借调的手续几年里又没有及时办成正式调令，由此影响了加工资，为了争取加点工资，就和校长发生了口角，后来宋副处长一气之下便晕倒在地不省人事，当场就把校领导吓的目瞪口呆。

夜里聚餐时，石余兴端起酒杯还说了好几句名言，他针对宋副处长的情况先作了结论：百病皆生于气。比如小心眼是属于经常自己找气生的人，像红楼梦里的林黛玉，一般也就活个20岁到50岁之间；还有一种人是经常受别人气的人，叫作佣人，一般也活到50岁至-60岁；第三种人是一些经常自我生气的人，这些人也常常气别人，这叫俗人，像普通老百姓，一般也只能活个60岁到70岁左右；另外一种人经常让别人生气，自己却不怎么生气的人，可以叫作伟人，一般能活个80岁左右吧。

石余兴看样子也不愧是个人物，他接着又介绍了第五种人，那就是说，不论别人怎样气你，而你也能淡然处之，这叫作高人，一般活个90岁左右；而第六种人是那些从不气别人，但自己也从不生气的，那个叫作真人，一般能活个百岁或者是百岁朝上。其实，石余兴还没有把话全部讲完，杜兵好像意识到这些，他对自己格外强调了一下，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他把剩下的话全部讲完。这些话对杜兵来讲太受用了。石余兴可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他却能当着众人说出这样推心置腹的话。

但是宋芳能不能讲出这样有质量的话，也能让杜兵记上一辈子。宋芳有她自己的优势，比如她比杜兵先来到妇联机关，她在处理人际关系方面，拿捏的尺度令杜兵也要刮目相看。如果单从文人的角度去思考这些人的言行，好像还说不出来一个子无卯有。可是真希望杜兵能够从宋星卫的身上吸取教训显得非常重要，因为杜兵不可能长时间在一个岗位上作逗留。如果杜兵碰到这种情况，是否也会出现像宋星卫这样的情况呢。

杜兵想听石余兴想说的那后半截话是这样的几句，一个有思想深度的人必须要具备给自己消气，这种消气是随时随地的行为，它分为九个层次，并且逐步提升，比如，倾诉、回避、.运动、.娱乐、.想得开、.自己想适合自已的方法、换位思考、放得下和提高境界等。一句话，要学会别再生气。如果杜兵掌握这九个方法的话，他还不得为自己喝一声彩，甚至还会拍案叫绝。

日子在一天天过去。

这天，杜兵的妻子肖霞也是被“120”救护车抬走的，杜兵在匆忙中得到消息后急忙赶到医院。抢救室的方茵让杜兵先不要着急，说：“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应该说问题不大，人已经转到妇产科去了，现在需要输血，不要急，输血的人我已经安排了，”方茵不慌不忙的说。杜兵的父母亲都坐在医院长廊的椅子上，看上去一筹莫展。

杜兵发现宋芳也在，宋芳正把自己的衣服袖子朝下捋。方茵马上向杜兵解释道，“是我叫她来的，输血要验血型，多一个人就会多一份可能。”杜兵听了之后，这心里的酸楚一下子就直往鼻子里面冲，差一点就要哭出来。

宋芳出现在这关键的时刻，患难之时，杜兵看到这些仰头一声长叹。一切尽在不言中。杜兵的血型无法和肖霞配对，而宋芳的血型却和肖霞的一模一样。杜雨田见状，也早已热泪盈眶。方茵劝杜兵的父亲不要过于激动。杜兵母亲的表情看上去更为复杂，她喊着宋芳的名字，就好像是在呼唤自己的女儿一样。

这时候正在学校上课的杜小珍也赶来了，问，“哥，嫂子她怎么样了。”有个护士从门里出来，喊，“谁是肖霞家属。”杜兵马上跑到护士面前，说，“我是。”护士说，“ 母女平安，是个女儿，六斤三两。”

宋芳听后感慨人生如此，生生灭灭中藏有多少玄机有谁知道，一个人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又有谁懂，人生如此短暂，要做到潇洒一回又有多么艰难。宋芳在思索无果时会跑去向杜兵咨询，如天经地义当怎么讲，当时杜兵的解释是这样的，他先不说这四个字的出处，而是说它的“经”是指常规，而“义”指是准则，如果要作比喻的话，那就是一个不可改变的和不容怀疑的道理。 

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杜兵接肖霞出院，杜家又添一人，如此济济一堂，烦恼也就随之而来。杜兵的意思是先让父亲杜雨田给孙女起个名，但是肖霞的意思是最好让马路上的瞎子算命先生给算一把，然后再起名也不晚。杜雨田却显得非常自信，他拍拍胸脯说有了，就叫她杜芳月。肖霞不解，问公公杜雨田此话怎讲，杜雨田先问妻子解淑珍，“肖霞那天生孩子是不是阴历四月十五。”杜母回答说，“是四月十五，阴历的。”杜雨田又问，“那天是十五，十五就该有月亮。”杜母又回答说：“那天晚上是有月亮。”杜雨田还问，“肖霞的命是谁给输血救过来的，”杜母又回答，“是宋芳。”

肖霞听了恍然大悟，肖霞问杜兵，“宋芳是怎么知道我要输血的。”杜兵把这其中的原委全说了一遍。肖霞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

杜兵说：“欠情和欠钱是一个道理，肖霞现在只管把身体养好，其它事情不要去考虑，外面所欠的一切将由我杜兵来还。”肖霞听后把小嘴噘着，说：“你拿什么去还，家里要钱没钱，要房没房，无论什么事情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肖霞也看到了杜家目前面临的窘境。只不过肖霞现在要帮到家里还无能为力，肖霞抬起一双求助的目光盯着杜兵。杜兵笑呵呵地用手刮着肖霞的鼻子，问，“怎么还哭鼻子了，这么没出息。”肖霞拨开杜兵的手指，说：“去你的。”在肖霞心里还有一个疑惑，宋芳为什么要给她输血，肖霞决定再一次问杜兵，杜兵听后，隐隐约约感到肖霞对宋芳仍存有戒心。

在肖霞坐月子的时候，杜兵的母亲解淑珍还是依据老方法，在一个月之内不许肖霞梳头，不许肖霞洗澡，甚至连刷牙齿也不允许。肖霞生活在这个环境里，虽然经济条件差一些，但是心里感到满足，因为肖霞看到了杜兵正在为改变家中的窘况而在努力。

杜兵萌生了买房子的念头。杜兵的父母亲一听到儿子有这个计划，先是笑，后是忧。笑，是为在生活中选定了目标而喜悦，忧，是从哪里去赚那么多的钱。杜兵让肖霞把每天的开销都记帐，杜兵甚至把投出去等待发表的稿费也列入计划之中。但是杜兵不可忽视的就是妹妹杜小珍读大学的费用，也应该把它从买房计划中留出来。杜兵对妹妹考大学的要求，是以报考师范院校为最佳选择。父亲杜雨田已经看到这个家庭正在朝小康方向迈进，只不过家里赚钱和存钱的能力还不能和人家比。

为了能存下钱，杜兵甚至还想到了夜间由他去开摩托车拉客，这个行情杜兵已经在夜里暗访过多次，包括摩托车拉客的地点和如何避开交警的盘查等，杜兵差不多都已经做到心中有数。杜兵开始瞒着家人，从党校一下课回到家，只要天一黑杜兵便谎称外面有事，他匆匆出门，再深更半夜回来，甚至连和宋芳喝咖啡聊天的时间都没有。

时间一长，不但杜兵家里奇怪，就连宋芳也在怀疑杜兵究竟在干些什么，怎么见了面总是觉得他精神不支。杜兵目前有三份工作，一份是白天在妇联上班的工作；一份是晚上用摩托车载客的生意；还有一份就是每天抽出两小时爬格子赚稿费。像杜兵这种家境在其他公务员的家庭里可以说太过普通。可是这种艰辛一旦落到了杜兵身上，杜兵只好把它挑起来再继续朝前跑，如果杜兵不挑这个担子，这个家就会濒临绝境。

杜兵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浑身酸痛不说，脚也经常抽筋。杜兵把一辆旧的摩托车放在一个朋友家里，朋友家在门外面搭了一只小棚，专门给杜兵配了一把钥匙。

作者：王荣根

荣誉顾问：关敏仪 然空 萧潇

秋秋 胡晶清 施国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