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 年
作者:吕志平 
我小的时候,每到冬天,大人们地里没有了农活,上学的孩子们也都放了寒假,男孩子经常玩的一项娱乐项目叫“打尜(gá)子”。有时候,几个大人也凑在一起过把瘾。甲、乙双方竞争,人数可多可少,只要双方人数一样即可。“尜子”就是孩子们自已动手用木棍制作的一个东西。长二十公分左右,直径大约五公分,两头尖尖。“打尜子”,就是用木棍敲击“尜子”任何一头,待它腾空后,用木棍用力打出去。起点就是在一块平地画出的“城”。一方“打尜子”,另一方 “合卯”(就是把“尜子” 再投到“城”里)。“打尜子”一方在敲击“尜子” 时,如果它没有腾空起来,就不能再接着敲了,就得一手把“尜子”抛起来,另一只手用棍子打出去。另一个人继续进行同一过程,直到这一方最后一人。另一方就得一人接一人把“尜子” 连续投回到“城”里。投到 “城” 后,就轮到对方“合卯”了。有时候,“打尜子”一方技术熟练的话,能把“合卯”一方“罚”出一、两千米远。双方跳跃着、大喊着,呼拉拉跟随着“打尜子”的人为自己一方打气、助威。有的还朝对方起哄,干扰人家的思维判断和动作协调。
那时的冬天,下雪也比较多。孩子们在雪地里打闹着、嘻嘻着,相互追逐。用雪球朝对方身上乱扔一通。有的抱在一起,有的滚在一起。不管身下是泥还是水。也不管是土还是雪。他们就这么开心地闹着、玩着。
记得有一次,我们打完雪仗,又跑到村前水塘边玩。因为那时进入冬季不长时间,气温还不是很低,冰层冻的不太厚,我们站在水塘岸边往冰上跳。我们六、七个小伙伴,一个接一个往下跳。玩的正嗨,突然冰面出现裂纹,大家也没有意识到危险。我一个叫海东的堂弟,纵身一跃,只听到“哗啦”一声响,他就掉进水里了。好在水不深,只到大腿处,有惊无险。一般来讲,孩子们回到家,大人顶多说上一句:“上哪里野去了?你看弄得这一身跟泥猴似的”。因为孩子们天天弄得一身泥,一身土的,大人都习惯了。那一次,堂弟却不这么幸运,很可能屁股上会挨上几巴掌。晚上,他娘也会熬夜给他烤棉鞋、棉裤,要不然第二天没衣服穿了。 
到了夏天,孩子们放了暑假。中午,大人们都睡午觉,孩子们可睡不着。他们有事干才行。去套蝉!他们拿上家里撑蚊帐剩下的竹杆,到生产队牲口棚里,拽几根牛尾巴丝或驴尾巴丝(据说马尾丝最好,一般生产队沒有马),挑一根结实的,一端拴在杆子顶部,另一端打一个套,刚好蝉的头能进去。哪棵树上有蝉叫,且竹杆又能够得着,他们就去哪棵树下等。他们拿着竹杆,抬着头,蹑手蹑脚地来到树下,悄悄地举起杆子,一点一点地慢慢向蝉靠近。在接近蝉背后时,调整好牛尾线的套扣,再从蝉的头部上方猛地往下一拉,它就跑不掉了。孩子们三五成群,从一棵树跑到另一棵树。从村前跑到村后,从村东头跑到村西头。一中午他们能捉六、七只蝉呢 。
如果套不着蝉,村前小水塘也是一个很好的去处。他们干脆把杆子往岸边一扔,跳到水塘玩水、逮鱼虾。我就是在这小水塘学会了游泳。当然,也喝过不少里面的水。
距离我们村西五百米,有一条叫“四分干” 的河。我们年龄稍大一点,中午喊上六、七个小伙伴就去那里玩。河水少的时候,我们就逮鱼、捉虾。有时还能捉到甲鱼呢。每次我们能逮到巴掌大六、七条鱼。运气好的话,能逮十多条鱼呢。我们就用柳树条把它们串在一起,拿回家,去除内脏、鱼鳃,再撒上一些盐,放在太阳底下晒干。大人把鱼放进铁锅煎熟。说是油煎,根本没有一滴油,就是干烤。虽是这样,只要咬上一块,酥酥的,那叫一个美呀!
河水多的时候,我们就从河这边向对岸游。河宽七、八十米,我们就这样游来游去,直到精疲力尽,躺在岸边草丛里歇一会儿,再接着游。
那时候,不知道啥是危险。整天一有空就去河水里玩,正所谓“初出牛犊不怕虎”吧。也不知道自己游泳属于哪一类别。是“蛙泳”,“蝶泳”?还是“自由泳”? 反正趴着游累了就仰着游,仰着游累了就侧着游。实在太累了,干脆胳膊腿交替着,一会儿动动腿,一会儿动动胳膊。就这样漂浮在水面。游游停停,不沉下去就行。
有一次,正值上游开闸放水。水深、浪大、水流急。看到这种情况,我们几个小伙伴都有点打怵。我壮着胆子说:“既然来了,怕啥?又不是没有在这里游过,不就是水大一点吗?看我的!” 说完,我第一个下水,拼命向对岸游。游到一半,我累的几乎游不动了。各种各样的姿势我都用上了,总算游到对岸了。躺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气,朝对岸看去,终点与起点不在一个平行线上,而是偏离了一百多米远。看到我游到对岸了,其他小伙伴也各显能耐,游了过去。躺在草地上歇息好半天,我们又都游回来了。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情景,还真有点后怕呢。
回家的路上,小伙伴们也不空着手。家家户户养着鸡、鸭、羊、猪等家禽、牲畜。拔些草,野菜,用草拧成绳,打梱拿回家。
我还给我家小兔拔了些它们最爱吃的苜蓿草。这对小白兔是我家亲戚特意送我的。它长长的耳朵,有时竖着,有时贴在背上。又大又红的一对眼睛,像镶嵌在白玉上的两颗红宝石。一张灵巧的三瓣嘴真像英语大写字母“Y”。在它吃东西时,嘴两边的胡须一动一动地跟着抖动,可爱极了。我在院子靠院墙的地方,给它们建了一个“家”。就是在平坦地上挖一个深约六、七十公分,直径也六、七十公分的坑穴。在坑穴的洞口处再用旧砖头砌几层,把洞口收的小一些。晚上,我在洞口处盖上一个破脸盆,免得夜间野猫、黄鼠狼把它们叼走。两个兔子在坑穴底部壁上自己也挖了一个小洞。小洞口刚好容下它们自由出入,洞里面或许宽阔点。它们觉得这才是属于自己的“家” 吧。每当有响声或它们觉得有危险时,它们就跑进小洞。当听到我喊“波波,波波”时,它们就知道我送草料来了,就立刻跑出来。每天我给它们拔一些鲜嫩的青草和它们爱吃的野菜。在我的精心照料下,它们很快长成一对身材圆圆的、胖胖的大兔子了。
有一天,我发现母兔肚子鼓鼓的,时不时往小洞里叼干草,它孕育兔宝宝了。我把公兔引出小洞,捉了出来,放在另一个地方单独饲养。听人说,这样是避免兔妈生小宝宝时,兔爸爸吃掉兔宝宝。实际上,兔子身上带的病菌很多,将公兔分离出去,是避免它感染兔宝宝。也是为了增加母兔饲料的供应量,以保证它的营养需求。同时,也是给母兔比较大的空间让她做窝。二十多天后,兔妈妈带领一众兔宝宝出窝了。我数了数,有十二只。它们个个雪白雪白的,胖嘟嘟,毛绒绒的,像一团一团的棉花。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大约两个月,兔妈妈会给我带来一窝可爱的兔宝宝。
可令人高兴的时间不长,有一天早上,我去给兔兔们送草料。当揭开盖在洞口的脸盆时,我朝洞里喊了一声 “波波,波波”,却不见兔妈妈和兔宝宝们出来。我朝四周查看了一遍,看是不是它们挖洞跑出去了,也没有发现逃走的洞口。盖着的脸盆也没有被掀动的痕迹。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我拔的草有农药,它们中毒死在洞里了。可那时田里几乎不打农药。每天,我都去看看有没有奇迹发生。每次带着希望去,带着失望归。我难过了好几天,而且好长时间它成了我挥之不去的一个谜。它们可是我心爱的宝贝啊。是它们给我的生活增添了无限的欢乐。如今,我做梦时,还会偶尔梦见兔妈妈带着一群雪白的兔宝宝,在我面前吃草,有的还撒着欢地追逐打闹。
抹不掉的记忆,回不去的童年。为什么我们会对昔日时光记忆犹新,难以忘怀?难道现在的生活不值得留恋? 我认为那是因为过去物质匮乏,人们忙于糊口,沒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开发更多和更有意义的娱乐项目。娱乐生话只能就地取材,因陋就简。而且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循环往复,结果,使其牢牢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深深地印在了我们的脑海中了。
现代社会,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人们的生活日新月异,娱乐项目更是类型繁多,应接不暇。这些人们都习以为常,不足为奇了。那时我们做梦也不可能想到,现在的生活是这样五彩斑斓、丰富多彩。让我们祝愿我们的祖国国泰民安,长盛不衰。
作者简介:
吕志平,男,本科学历,高级英语教师。一九八二年进入山东省德州市临邑县第一中学,从事高中英语教学。曾主编外研社高中英语教材(一至六册)教学辅导书。
